她死了,她理应感到解脱。
可她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在这种近乎撕心裂肺的痛哭声的感染下,病房里的其他人,也不由得有了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哭过一场,作为逝者唯一的女儿,林若雨接下来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做,准备葬礼、各种证明……她甚至都没有时间继续沉湎于这种莫名而至的悲伤的情绪。
而就在这样已经自顾不暇的兵荒马乱中,却还偏有人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林若雨母女二人远离家乡在s市定居、相依为命多年,旧亲戚没剩下多少,新朋友也没攒出几个。尽管如此,在人生的最后一站,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
母亲去世的第二天,林若雨在沈潜他妈和秦子熠以及他带来的两名司机大叔的帮助下,在自家设了灵堂,供人吊唁。
及至傍晚,为数不多的亲友们已经先后来过,并陆续离开。
林若雨一个人跪在地上,有些出神的看着桌上的遗照。一条又瘦又脏、完全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狗趴在她腿边,沉默的跟她望着同一个方向。
这是她妈的狗,刚来家里的时候是雪白雪白的,被她妈不负责任的养成了这个鬼样,待遇还不如她。如果不是有好心的邻居经常投喂,恐怕早在几年前它就已经成了条死狗。
可到最后,给她妈守灵的也是这条被虐待的狗。
真蠢。她想,自己也一样蠢。
黑白照片里,是女人已成定格的年轻美丽的脸,嘴角带着永恒的微笑,像是在无情的嘲笑着面前的两个蠢货。
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喧哗,不知道是哪个亲戚朋友姗姗来迟了。
抬起手擦了把眼睛,林若雨慢吞吞的转过头去,却看到了一张此时此刻的她绝对不愿意再见的面孔。
第五十章
那其实是一张很好看的男人的脸, 线条流畅优美、五官深邃精致,俊美无俦,足可以入画。
然而看在此时此刻的林若雨眼里,她却只觉得恶心。
她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
林若雨转回头去,慢慢站了起来。在地上跪的时间太久, 她的双腿有些发麻,起身时控制不住得晃了一晃。
那男人很紧张的喊了一句:“若雨!”随即便冲过去, 一把抱住了她。
林若雨眉头皱了起来,冷冷开口:“放手。”她的声音不高,但语气很坚决。
“不放。”那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甚至把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辛苦忙碌了两天, 林若雨没有什么力气挣扎, 她索性一动没动, 闭了闭眼:“我们当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对不起, 我来晚了。”林若雨的不反抗被男人当成了她回心转意的信号,“若雨,你别难过。你不会是一个人,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还有我们的孩子。”
一面跟你的新婚妻子恩爱一面偷偷“照顾”我们吗?那你还真是辛苦啊。
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林若雨嘲讽的勾了下嘴角,说:“不需要你照顾,滚。”
“……我不滚。”男人抱着她更紧了,力道之大, 几乎叫她喘不过气来,“若雨,别叫我滚。”
林若雨深深吸了一口气。
男人觉得她可能是要忍不住在自己怀里哭泣了。
他已经做好了安慰她的准备,语言上的,和动作上的,下一秒,女孩子提高了八个度的、几乎要刺穿他耳膜的吼声骤然从近在咫尺的怀抱里响起:“滚!有多远滚多远!!!”
这一声怒吼简直能穿透无边的黑夜,近乎凄厉了。
距离最近的男人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灵堂之外的几个人也被惊动了。
林若雨和她妈的亲戚朋友都不多,这个时间还在家里帮忙的,除了几个亲友,便只有两个看不过去的好心邻居和一队雇佣来的专门处理丧葬仪式的人员了。
秦子熠也还没有离开,勉强算是“亲友”的其中之一。
他原本正在外面跟沈潜他妈低声说着话,估计沈潜几点钟能到这里。林若雨的吼声一出,大家纷纷被吓了一跳,瞬间鸦雀无声,他便当先站了起来,大步走向灵堂:“我进去看看。”
之前那个男人进入灵堂的时候,在场的人都看见了,可他们只以为那是林若雨的一个朋友,便都没有在意。
如今听上去里面似乎是两人出了什么矛盾,再一想那男人强健的体格和慑人的气势,担心小姑娘吃亏出什么事,剩下的老弱病残队伍也赶紧跟了上去。
空荡荡的灵堂里,那男人站在林若雨一开始跪着的地垫旁边,还拉着她的手。
林若雨一直试图甩开他,显然力量上处于弱势,推拒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听到有人进来,林若雨扭头看了一眼,急切的喊了一句:“小秦哥!”
这就是有求助的意思了。
秦子熠径直走过去,技巧性的在男人手腕上重重拍了一下,在对方条件反射松了下手的时候一把拉出了林若雨,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他的语气冷漠而嚣张:“吊唁就老实吊唁,少特么动手动脚。”
那男人越过秦子熠去抓林若雨,几次被他挡住,微微眯了下眼睛,一开口语气同样傲慢:“我跟若雨说话,有你什么事?你……又是哪来的大头蒜?”
他身上的敌意十分明显。
他认出秦子熠就是最近一个陪林若雨去医院检查的男人了。
平常并不擅长跟人吵架的秦子熠这会儿超常发挥的简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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