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人间与幻境的艳丽女子,狐尾摇曳、鬼影幢幢。
在他目瞪口呆的时候,那个戴着狰狞面具的白衣公子和将他拎过来的男人已经推门进屋,而当他又看到一道之前从来都没看到过的身影背着什么东西也幽幽飘进去的时候,差点儿没晕过去。
客栈里无比简陋,破桌破椅,一看就常年没有人入住——七弦公子坐的地方例外,梁君擦了擦沾满灰尘的凳子,坐下来,温念远推给他一杯凉白开水。
他拿着杯子看着对面戴面具的男人,他坐的是黄花梨木的美人榻,加了柔软的垫子,青桐拿出一整套精致的茶具,正在煮茶。
梁君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寄希望于这样古怪的人是否真的正确。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七弦公子斜倚在榻上,显然有点困意,声音也变得略显低沉,“梁公子,关于蕊姬姑娘,尽量说得详细些。”
大概是看他刚才受的惊吓不小,青桐挪开那杯凉白开水,推了盏热茶过去。梁君不忘礼貌地表示了感谢,喝了口热茶,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跟蕊姬之间的故事跟世间流传的一些才子佳人没什么区别,青楼花魁和怀才不遇的书生,蕊姬待人和气,对读书人更是客气,梁君偶然有幸见了蕊姬一面,当时就感觉两人对彼此有意。
蕊姬赠他盘缠让他赶考,可惜梁君运道不好,落了第,本想给蕊姬赎身的他只能再等下次,他再去找蕊姬,却被势力的鸨母拦在门外,只得远远望着。
本来想只要下回高中,就能扬眉吐气,没想到忽然之间,蕊姬就玉殒香消。
七弦微微眯着眼,看向对面絮絮叨叨的落第书生,从开始的情意燕好说到后面的生死相隔,表情越来越低落。
梁君还在诉说,七弦忽然略略抬头,问他:“梁公子,蕊姬姑娘给缺少盘缠的书生赠银,是单赠于你,还是别人也有。”
书生愣了一下,“蕊姬姑娘也给过别人的,她敬重读书人,为人又和气,无论贫穷富贵都一视同仁,跟一般的青楼女子不一样。不过我与她的情谊自是不同的。”
“那你清楚她平常与哪些达官贵人交往?”
梁君表情一僵,有点僵硬地说:“红袖阁的妈妈要逼她赚钱,蕊姬姑娘也是不得已。”
“哪些?”
“杨世荣大人……徐傲伦大人……林启大人……高如松大人……大侠?大侠?”梁君一一想着,去看对面人的表情,却看到那个男人倚在榻上,头微微倾着,仿佛已经睡着了。
他还想再叫,温念远走上前来,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梁君一凛,没再出声。
温念远弯下腰,轻手轻脚地将七弦抱起来,七弦下意识地将头靠在他胸前,面具咯着他的肋骨,有些微的疼痛,而头发却拂过温念远的手臂,微痒。
还是这么对自己不经心。
温念远抱紧了七弦,转身上楼,梁君愣愣地看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得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那个,大侠,可有多余的房间?”
这会儿让他进城,他可是进不去的。
那人头也不回,“爱躺哪儿躺哪儿,记得交一两银子。”
“……”
第10章 露端倪宦海浮沉杀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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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念远抱着睡着了的怀中人,放轻脚步、走得很稳。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当他还年幼。
还不能明白那个人明明是自己的哥哥却不被允许跟自己的父母家人住在一起,明明是自己的哥哥父亲却不允许他管他叫哥哥的时候,有一回,他偷偷地溜去找他玩。
然后他淘气去捉树上的知了,没留心掉了下来痛得哇哇大哭,那时候小小的七弦也是这样抱着他,一步一步磕磕绊绊地冲去找父亲,急得自己都摔了跤,却还把他护在怀里。
温念远记得很清楚那一天,七弦抱他找到父亲的时候,父亲发了很大的火,指着哥哥的鼻子骂,说他是不祥之人,不应该活着,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就该寻棵老树上吊了去。
奇怪的是这些画面都有些模糊了,温念远现在回想起来,记得最清晰的,永远是哥哥抱着他时温暖的手,一路磕磕绊绊,好像走不到尽头。
就像现在一样,尽管,换成了他抱着他。
二楼,一路穿过长廊,目不斜视地走过所有紧闭的门扉,直到最尽头的房间。
温念远用脚尖轻推,看似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敞开,屋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显然常常有人进来打扫,保持房间的整洁。
隐隐幽香弥漫,清甜安神的味道,闻着让人感觉平和安详。
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床上,七弦仿佛没有知觉,依然阖着眼,呼吸平稳悠长,大概没有做梦,睡得很沉。
温念远站在床头,伸手一点点掀起那张面具,露出面具之下略显苍白的容颜,和记忆里那个小小的哥哥,一瞬间重叠。
呼吸乱了一瞬,他低头静静看着他,仿佛变成了一根木头,动也不动。
良久,温念远才面无表情地弯下腰,轻手轻脚把那人压住的头发一点点顺出来,然后替人把薄被盖上,面具放在枕边。
虽是夏天,夜来还是微凉。
听见门被尽量小心地关上,温念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床上原本仿佛熟睡的人睁开眼,望着头顶的帷幔。
还是睡不着。他翻了个身,目光落在枕边的面具之上,刻画狰狞的五官仿佛忽然鲜活了起来,似哭又似笑。
伸手把冰凉的面具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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