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
听到程亮叫他,齐致辰披上雨衣推门小跑了出去。
程亮把几大盆饭和菜整齐码在锅台上后回身道:“我在……在想,桌子放……放哪,这雨太大……大了,露天……天不行了。”
齐致辰环顾一下院子,开口道:“实在不行的话再支一个凉棚吧,仓库里有多余的塑料。”
达成共识后齐致辰去取塑料,程亮去屋里叫人帮忙。
人手多好办事,钉桩的钉桩,立柱的立柱,撑塑料的撑塑料。这一个中型凉棚支起来后,参与的几个人几乎都是浑身湿透了,穿着雨衣都没能避免。
程亮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勇……勇战啊,你们先……先吃吧,我估计我……我还得做一些,应该不……不够吃。”
齐致辰帮忙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又帮着给那十几个大兵盛饭。他嫌弃手上缠着的纱布碍事,就直接扯掉扔了,鞋里灌进了水他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水和脚的亲密接触。
程亮蹲在灶坑边引火,由于柴火太湿,浪费了不少火柴,花了好半天才引燃。
刷锅,添水……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大概过了半小时,喜宴厅聚过来不少村民,有的直接坐下来吃,有的带回去吃。
有一老大爷感慨:“这感觉有点像我们年轻时的生产队,那时就是聚一起吃大锅饭的。”
齐致辰站在凉棚边上匆匆吃完后盛了一些带去了前屋,他姐看他鞋子进水了愣是去卖店那屋给他拿了一双新的雨靴。
“别穿你姐夫的了,他鞋号大,你穿不好,穿这双。”
齐致辰笑着接过去坐在椅子上换的时候,小不点就跑出来了,刚睡醒的熊孩子不知道作什么,非得不让他小舅穿,被他姥抱一边去的时候还哭了,哭声震天,依然干打雷不下雨。
李明达哭的齐致辰烦得慌,他换好鞋子也没多呆就接着打算去后院喜宴厅帮忙。
他一出门就听见村里大喇叭有要喊话的趋势。
这么多年来,村里一旦有什么通知都是通过村委会的大喇叭喊的,前几声试音依然那么刺耳。
村委书记兰长生在喇叭里安慰村民不要惊慌,又大概鼓舞了一下村民的势气,又说了说这两天的公共用餐地点,是村东呈塘小学,村中喜宴厅和村西空地,也就是三个解放军的驻扎点。
最后在汇报村里这次受灾情况时,很多坐在喜宴厅凉棚下端着碗吃饭的村民都停了动作听着。
齐致辰站在那听到村北方成片民房倒塌时拔腿就往出跑。
程亮在后面喊了半天都没能把那孩子喊回来,他嘟囔:“这……干嘛去……去了。”
齐致辰裹紧了雨衣跑着,新雨靴很快就被污泥包住了,步伐交换间带起来的泥巴甩的哪里都是。
这条路他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从小到大跑了无数次。
当来到村北的时候,果然视线里看得到十多家的土房子都变成了堆堆废泥,刚才大喇叭里说目前没有人员伤亡。
每一家倒塌的房屋院里都有大兵在从泥里往出抢救物资,齐致辰慌乱的看向邸啸家方向,那个熟悉的土房子不见了。
他心底一沉,没犹豫的跑了过去。
没看到邸啸和他爸,只看到有几个大兵在忙活着。
“这家人呢?”齐致辰扯住一个大兵焦急问道。
“昨晚上他家房子倒了后就没看到人啊。”那大兵甩了甩手上的泥巴。
齐致辰听后整个人都懵了,他接近那堆废墟大喊:“邸啸!邸啸!邸叔!”
他害怕了,他害怕邸啸他们爷俩就埋在这堆废泥下,过去好几个小时还有救么。
想到这齐致辰的情绪就更失控了,他围着那堆废墟跑着:“邸啸!”
从小他跟邸啸一块光着屁股长大,跟亲兄弟似的,一起上小学,初中,高中,早就成了生命里的固定存在了。平时打打闹闹大大咧咧他习惯了老是欺负邸啸,到关键时刻,他这心里无比担心。
邸啸家邻居的房子也塌了,全家人正在大院里跟大兵一起往出弄一些常用家具什么的,听到齐致辰的大喊声,那八九岁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跑过来:“邸啸哥他们走了。”
齐致辰回身:“什么走了?去哪了?”
“他们昨晚开始下雨没一会儿就带着一些东西去他姑家了。”
齐致辰缓了一口气,整个人的神经也松了下来。他在邸啸家院子里瞅了一圈。
菜园子里积满了水,已看不到垄沟了,就连部分长得矮一些的蔬菜都已经没在了水下。
马棚里是空的,邸啸他们应该是把马都牵走了。鸡架里还剩两只鸡,被雨淋的瑟瑟发抖躲在角落。
齐致辰很容易就把那两只鸡抓着翅膀拎在了手里从院子里出去了。
邸啸他姑家就是村里的卫生所,跟齐致辰他家的卖店是在一条平行线上,三间大瓦房宽敞还明亮。老邸家这哥俩都挺不一般的。邸啸他爸是当年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上了两年带了个孩子回来后就没再去了。而邸啸他姑考上省里卫校学成后并没留在大城市而是回村开了个卫生所当了村医,终生未嫁。这不管是在那个年代还是现在都是相当不被理解和接受的,所以村里人一提起这哥俩都很替他们惋惜,说脑子明明够用却不会选路。
齐致辰拎着鸡,冒着雨去了卫生所。看到邸啸坐在饭桌前跟他爸他姑吃饭的时候还挺来气的。他担心的以为人家挂了,整了半天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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