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守己地过完下半辈子。
可惜了人世间大部分人得非所愿,愿非所得。
攀高枝这种事情,他也就是做梦的时候梦见过。
也许是他自己太窝囊吧,就连飞上枝头这种事,他也只敢在梦里才能想。他也没有绝好家世,也不是旷世奇才,这个世界不需要他来拯救。他倒是有个身在官场的父亲,有事没事总给他灌输些“万般皆下品,唯有当官高”的思想,他就那么听着。
宦海之中风浪很多,浮浮沉沉不能预见,只有富有精力再加上几分黑心的人才能够乘风破浪,飞黄腾达。在那千万的官员之中,一个人必须既不太诚实,也不太急躁,也不太想有作为,也不太想求进步,不太敏感,也不太讲良心,还要有后台撑腰,大概才能保证官运亨通。
也就是像任啸徐那样的人才能在这个世界呼风唤雨,他顾家臣不过是风雨里的一叶扁舟。
第98章
汽车缓缓驶出长街,没走多远就是任氏大楼。
任啸徐下了车,顾家臣跟在他后面走。这个点是下班时间,迎面走来出去吃饭的三三两两的白领们,衣衫周整,妆容精致,看上去干劲十足。顾家臣一边看一边想这商业氛围跟他们那个机关单位的工作氛围就是不一样,看人家多精神?他们单位里的,尤其是新进的年轻人,看上去都像是来玩的,都懒洋洋的。
这个世界原来还有如此竞争激烈的一面。顾家臣看着眼前走过的这些人,个个西装革履,自信而恭谨,迅速而从容。他们意气风发,积极向上,他们挥斥方,颊飞红光。他们在天地间展翅拼搏,寻求自己飞翔的天堂。顾家臣觉得自己有点像槁木死灰一般,缩在自己的角落里,毫无生气。也只有任啸徐偶尔用欲火把他点燃。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夏虫不可语冰,冬雪难言春阳。
那些穿着高跟鞋的或者打着领带的白领们见到任啸徐走进来,都面带笑容地跟他打招呼,叫他“任经理”。任啸徐也朝他们点头致意,拉着顾家臣一路上了电梯。
电梯里也有一些吃过饭准备返回工作岗位的人,任啸徐笑着跟他们介绍顾家臣,顾家臣心里怦怦直跳,生怕他再说出一个什么“贱内”之类的词儿来,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好在任啸徐只是说,这是顾先生,我大学同学。
电梯门开了。任氏大厦一共六十六层,任啸徐的办公室在三十八层。他拉着顾家臣步入走廊里,一边问:“你还没来过我公司吧?”
顾家臣小声说:“来过一回。”
任啸徐“哦”了一声,想了想,道:“你说那次,那次只去了楼顶。我带你看看我的办公室。你以后要是有什么急事,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他说着推开了一扇不大起眼的门,里面是干净整齐的一间办公室,没有想象中巨大的落地窗,没有三百六十度全景的视野,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有一张强化压制木板的,淡蓝色,涂的有点塑料的巨大的办公桌,一张人造皮的椅子。办公桌上堆着文件,旁边有一架书柜,锁着门。
任啸徐坐过去在椅子上转了一圈,问:“怎么样?”
顾家臣点点头说:“还好呀。挺好的。”
任啸徐叫他过去,一把将他拉在怀里,两只脚把椅子登到身后的玻璃窗前面,指着远处一角楼房说:“你过来看……你看那儿,那是咱们家。”
顾家臣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过去,牡丹城镶金边的大楼隐隐约约,因为隔得太远,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点儿。但是反射的阳光依旧刺眼。顾家臣有些恍惚,因为任啸徐跟他说,你看,那是咱们家。
那是家,他们的家。
顾家臣从来没有去想过“家”到底代表什么。人都说家是避风的港湾,可他没怎么觉得,他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一样辛苦。在外面,他得工作,得应酬,回家,对他而言跟工作和应酬差不了多少,家里人永远是审视和期待的目光,从来不允许他有片刻的放松和休息。陪父母吃饭有时候都成为一种敷衍。
人情冷暖已经单薄成了一张纸,每个人都只关心和自己的利益有关的那一部分,并且不会理解,不会包容。大家都据理力争,相互挤压,生怕被这个世界亏待了。
一直以来让他觉得真正有安全感,真正能好好休息的,从来就只有这一个怀抱。就是现在从背后抱着他的,任啸徐的结实有力的怀抱。顾家臣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因为起码他不会向自己索求什么。他不会要求自己一定要把什么事情做到多么多么好,他也不会嫌弃自己窝囊没脾气。他也不会把自己和别人家的孩子比来比去。顾家臣就那样懒懒散散地站在那里,那也是任啸徐想要的全部的他。
可是这样的一个他,却得不到家人的承认。
顾家臣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总是不愿意相信那个作为检察官和好儿子而存在的他是不幸福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总是不相信跟任啸徐在一起的他是幸福的。他们甚至都不相信他是干净的。他和任啸徐在一起,他并没有出卖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爱情。他也并不图谋什么,无论是权力还是金钱。
就好像……就好像没有人会相信,堂堂任氏公子的办公室会是如此简陋。他们心里总是有一个落地窗户加三百六十度全景的办公室,他们总是觉得那个办公室里充满了又白又美的大腿。可实际上,任啸徐只是在一扇普通的窗户后面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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