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高度陆临刚好能贴近周崇慕的心口,周崇慕说:“师弟,你能想起一点从前的事,我很开心。”
陆临难受地挣开,朝服上的金线生硬,扎得他脸疼。他低下头,小声说:“可我总觉得,想起来未必好,大概都是些伤心事吧。”
周崇慕拉着他的手坐下,说:“你说的这件事,是我刚登基那年。”
周崇慕十四岁登基这一年,陆临十一岁。
先皇病重,周崇慕生母却是个一等一的柔软性子,母族又非顶级权贵,他虽自幼就被寄予厚望,但面对自己父皇生命一点点流逝,而自己孤立无援,名为监国,然而真当站在朝堂上眺望万里江山时,仍然会紧张会害怕。
他求了好些日子,终于求得奶娘和太傅松口,让陆临入宫陪他。他们幼年时曾因机缘巧合,一起投身于大师门下为徒,虽只有短短几年,却仍养成了亲密无间的习惯。
陆临年纪小,在这种手忙脚乱人人自危的时刻,其实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是周崇慕见到他就觉得安心而已。
周崇慕习惯和陆临同塌而眠,按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只是那时一片混乱,也没人顾得上规矩不规矩,陆临就这样一直在宫里住了下来。
先皇很快便病故了,周崇慕在灵前即位,定在半个月后举行登基大典。陆临一直住在宫里,周崇慕要安抚前朝,又要接手国事,有时忙起来根本顾不上他,却仍然没说要让他回家的事情。
陆临的父亲去世好几年,他是他家风雨飘摇的一支独苗,换成别的世家大族,先皇去世新皇登基的时刻,往往都是家族势力重新洗牌的关键时刻。可陆临家没有再能说得上话的,与其让半大点儿的孩子回去主持大局,不如留在宫中安抚圣心,陆临家里也没人来催他回去。
有陆临陪着,他们毕竟年纪相仿,周崇慕的不安便冲淡了很多,半月后的登基大典,居然也有心思开玩笑。
典礼开始的时间极早,周崇慕天还黑着就被拉起来沐浴焚香,进到内殿换衣服的时候,瞧见陆临被吵醒了,趴在床上撑着脑袋看他,心中就冒出许多坏主意。
周崇慕将陆临拉起来,让陆临给他穿衣服,陆临自己也是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哪里能收拾得了繁复的朝服,嬷嬷们在一旁看得心中焦急,连连催促好几回要赶不上吉时了,周崇慕这才放过陆临。
周崇慕将这些说与陆临听的时候,陆临神色向往,说:“想不到陛下从前竟如此恶劣。”
周崇慕站起身,招呼白薇进来为他更衣,笑道:“师弟可知朝服有多沉,我天不亮就起床忙碌,转头瞧见师弟懒洋洋趴在床上看热闹,可不是让我嫉妒?”
说话间白薇已经拿着周崇慕换下的朝服悄悄退下,殿内又留下他们二人讲话。陆临沉默了一会儿,说:“陛下方才提起我的家人,我虽不记得,可醒来至今也未曾见过他们。可否……”
周崇慕叹一口气,捉住他的手,说:“先前师弟病着,醒来后精神又不好,我便一直没说。师弟生病后,家中剩下的都是一门女眷。当时不知师弟究竟能不能醒来,若是草率告知师弟的境况,恐怕更令家中六神无主,便未曾告诉师弟家人。”
“那我现在已然醒了……”陆临慌忙道。
周崇慕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去年秋日,老夫人说身上不爽快,带着全家人回了老家江州。师弟或许不记得了,老夫人年事已高,这样去一趟,恐怕要在江州颐养天年,禁不起再次舟车劳顿。所以我一直想着,等师弟何时身体好些了,亲自回江州一趟。”
周崇慕讲了一晚上的话,讲得口干舌燥,起身去倒了杯水,转身看见陆临依然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就更软了,好言好语哄他说:“师弟若是真的着急,不如快快养好身体,到时我陪你一同回江州好不好?江州院子里的桃树,我记得结出来的果子最是好吃。”
陆临总算高兴了一点,埋怨道:“陛下怎么说两句话还说到桃子上了,莫不是讲这么一大通话,只记挂着桃子吧。”
周崇慕见他能开玩笑,便知道将人哄高兴了,这才放心地拉着人睡下。
这一夜陆临仿佛格外粘人,他甚至主动往周崇慕怀里钻了钻,一手搭在周崇慕的腰上,若即若离地攥着他明黄色的中衣。
周崇慕知道是宗如意的到来给了陆临危机感,哪怕周崇慕承诺过今晚会来,可陆临还是非常紧张非常惶恐。
周崇慕忽然回想起两人感情最好的时日,那时西南蛮夷部族叛乱,他与陆临联手击败叛乱部族,一统西南。那时在军帐里,陆临也这样缠着他,他受了点伤,陆临嘴上不说,夜里伏在他的胸口默默流泪,将包扎的纱布都打湿了。
周崇慕感觉到陆临在哭,又手忙脚乱将人哄了大半夜,陆临见不得周崇慕受伤,对周崇慕的话只当是安抚,竟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周崇慕好气又好笑,按着人痛痛快快做了一场,力证自己伤势不重,还能一展雄风。
陆临虽然失忆了,习惯却改不了,又故态复萌,趴在周崇慕胸口动来动去,手指勾着周崇慕的袖口,无意识地卷了好几卷,周崇慕的手一把就抓住了陆临纤细的手腕。
“别再动了,想明日起床动也动不了吗?”周崇慕哑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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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临抬起头,懵懂地看着周崇慕,周崇慕受不了他这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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