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雷斯等着他继续往下解释时,特里斯坦只是张了张嘴,又把嘴合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句莫名其妙地反问——“所以,你觉着应该为了那什么狗屁药……走一趟?”
加雷斯听罢也很犹豫。他看得出特里斯坦的恐惧,可他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恐惧什么。
他本来对巫师世界了解得就不多,他自己就是个恶人,从他有印象起就跟着特里斯坦杀人越货,所以在人类世界里他也不怕什么恶人。
但如果特里斯坦是带领他走上猎人道路的导师,那倘若连特里斯坦感到担忧,他也不得不担忧起来。
只是——“如果不这么做,我就始终有可能暴走,不是吗?”
二十年来特里斯坦都以为不会,但今天他所有的判断都被同是畜生的女人动摇。他知道加雷斯在担心什么,虽然他不认为这是冒险的充要条件,但加雷斯也绝对不会傻到相信自己给出的否定。
特里斯坦搂住了加雷斯的肩膀,“你该相信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逼崽子。”
特里斯坦忽然有点愧疚。只是他没想到,加雷斯也感到愧疚。
而这一个拥抱更让加雷斯觉得,在特里斯坦无法给出选择和安排时,自己或许该试一试独自做决定。
当天晚上,傻子主人的伤势稳定下来后,女人给两个猎人安排了房间。
加雷斯借着去洗澡的空闲,单独找到了女人。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加雷斯裹着下半身的浴巾,敲响了女人房间的门。
女人丢给他一件浅褐色的袍子让他披上,“晴天。”
见着加雷斯有点发愣,女人只好解释,“我不像你,沿用了蜘蛛家给你的名字,我的名字是主人后来起的。”
加雷斯点点头,披上袍子坐下。
女人则坐在他对面的床上,指指桌面的盒子,示意里面有烟。
踟蹰了半晌,加雷斯也把一根烟抽完了,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能告诉我怎么找你丈夫吗?我想……自己去。”
“你是畜生,没有主人在身边你很容易暴走,万一被抓到你就完了,”女人掸了掸烟灰,眯起眼睛,“好的结果是你直接被打死,坏的结果可能会把你的记忆洗掉,脑子里的记忆没有了,身体的记忆却还在,他们会让你凭借生物本能去狩猎你的主人。”
“……我不会让人抓到,”加雷斯小声地辩解,“我……我很强的。”
“我知道你很强,但特里斯坦一定没告诉你,越强的畜生越不稳定。”女人说,“这也是当初我们这一批被下令全部歼灭的原因。”
“不……平日里都是特里斯坦指挥,而我冲锋陷阵。我的战斗力有可能比特里斯坦还强,所以我……我可以应付。”加雷斯纠结地捏着烟屁股,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没有底气。
女人盯着被捏瘪的烟屁股,轻笑,“你的意思是你主人不愿意冒险。”
“当然不是,”加雷斯赶紧否决。他敢保证只要他说他想要,那特里斯坦就算骂娘也会带他一起去。可这偏偏不是他想要的,“是……是我不想他冒险。”
女人明白了,这就是畜生对主人本能的依赖。
无论主人长成什么样,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畜生都会对主人产生一种近乎于迷恋的痴从。她当初对阴天也是这样,以至于当她咬死了阴天,她觉得天都塌了。
“你正在爱他。”女人说。
可这话听着却很别扭,加雷斯狐疑地皱起眉头,“为什么说我是……正在?”
“因为当你接受药物治疗变成真正的人或海民后,这种情感会随之消失。”女人淡淡地说,“不过这不怪你,这是当初畜生被研制出来时必然加入的基因禁锢。它更有助于畜生服从于主人,建立坚不可摧的忠诚。”
但一旦被药剂救赎,存在于畜生体内的禁锢变会随之消失。变得完整、独立后,便将站在一个全新而平等的角度审视自己的主人,以及审视自己对主人的情感。
“当我的丈夫治疗我之后,我开始认清我对阴天只是一种感激,非常强烈的感激。”女人解释,“但不是我之后和我丈夫之间产生的感情,不是爱情。”
加雷斯理解了一会,刺探着反问——“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想替他冒险,是因为我受到基因的禁锢,而‘被迫’爱他?”
“对。”女人肯定。
加雷斯当即否定——“不,我是自愿的。他从小就陪着我,他保护着我,养育和教导着我,他……他对我非常好,他是——”
“没有见过光明的人,不知道自己身处黑暗,”女人打断了他,把烟头熄灭在脚边,“没有完整过的人,也无法知晓自身的残缺。”
这是女人这五年来最强烈的感受,而她敢肯定,这也将是加雷斯之后的感受。
“我之所以没有把这一点告诉特里斯坦,是因为一旦告诉了他,他便不会再愿意让你接受救赎。”
女人笑了,莫名地,加雷斯没有从这笑容中看出欺瞒和恶意,反而感受到一种他很少在特里斯坦脸上见到的诚恳——“所以我认为选择权应该在你手上,我认为……这是畜生变成人的,关键的一步。”
从她确定加雷斯身份的那一刻起,她就惊叹这个畜生的人性化。她肯定特里斯坦作出的努力和牺牲,但也知道这份局限无法凭一己之力引导出真正完美地结果。
所以当加雷斯单独来找她并且告知她自己独立作出的决定时,她既惊讶又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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