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不起,老师。」悔疚地低头吻掉眼前人眼角的泪水,闵少言把脸别开了,却被他一双大手坚定地扳了回来,拇指不断擦他湿润的眼角,「老师,别哭,老师,对不起,你不要哭了……」
闵少言被他弄得睁不开眼,沾了水珠的睫毛抖得像风中小草。
「对不起,老师,对不起,不要生气,我一时傻了,你不要气我。」
「闵少天……哥……没有不要我……」
闵少言细细声地说,低垂著眼,看上去很悲伤。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每说一遍声量便低下去一分,到最後,他慢慢咬住了下唇瓣,眨著眼睛努力眨去又涌上的泪意,不再说话。
「老师,就算闵少天不要你,你还有我啊……」
但闵少言好像听见,又好像听不见,只是一昧地摇头。
大门阖上,如同封锁了希望的源头。
乐致远颓丧地坐在沙发里,眼睛死死瞪著就在面前隐去闵少言身影的门扇。
闵少言连衣衫也不及整理,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擦走,便狼狈地跌撞地跑了出去,乐致远任由他脱离自己的掌控,再也做不到残忍的阻拦。他的老师现在是个易碎的玻璃瓶,轻轻抓在掌里也要冒上破裂的风险。
他不敢再逼闵少言,就只能让他逃离。
但是,好痛好痛,心里好痛。他觉得他的老师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因为这里没有他的爱,没有他的依恋,更不是他的归宿,这里只有总是惹他讨厌,让他伤心地哭的大坏蛋。但他的老师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大坏蛋每遍都在这里认真地想念,默默地等待,只希望看得见他出现的身影。
从来啊,他的老师眼里只有神一样存在的闵少天,就算这个归宿不让他回去,他也不会想得到来这里找念他一百遍的大坏蛋。
这个付出了心血的赌局,乐致远忽然厌了,默默看向挂在墙上的月历,三天已经过去,还有十二日。
还剩单单十二日的一场赌,乐致远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份自信。
※
闵少言现在的心情糟糕透顶,他很难过。
之前被哥强上的可怕感觉一下子又涌上心头,联同这回乐致远加诸的,就算一个是自己爱的,一个曾经跟自己有过关系的,这种既无助又恐惧的感觉还是让他的心被划上千刀然後浸在盐水一样,很痛。
若在以前,哥看见他这麽伤心,一定会用力抱住他,然後边亲边霸气地说:「谁敢欺负本大侠的妖精?本大侠剁他个千万刀!」
但是现在,他拖著病後又受惊了的身体,在街上每走一步路都像走在钉板上,眼前却始终没有出现脑海里的身影,走过来用温暖的臂弯拥抱他,心疼地亲他的唇角,然後让他伏上宽阔的後背,有力的手臂托抱他的膝弯,一步步地背著他走。
不知不觉地熟悉的大厦竟然出现在眼前,只要再几步路便能够踏进大厦的门口,进入大堂,乘升降梯到九楼,向左转,回到他们的家……
而事实上,闵少言也真的这麽做了。管理员大叔看见了他,显然既惊讶又高兴:「小闵生,你回来啦?」
闵少言微微点了点头,手指抓紧了衣襬,紧张。
升降梯到达,进去,按下数字键「9」时,手指微颤。
管理员大叔犹自奇怪:「大闵生小闵生这几天都很奇怪啊。」时,闵少言已经踏出梯门,走到那扇在记忆中深刻得很的大门前。就是这门阻挡了他回家的路,但现在可以为他而重新开启吗?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待闵少言从恍神中拉回了心思,已经发现自己的手指按在门铃上,而屋里面也响起连串的「叮当」声。这一声响有如打在心头,激起了无数的怯意,闵少言心里慌了,哥醒来没有?假如被他吵醒了,一定会更加生气的……
连忙缩回扰人清梦的手指,害怕得脚跟後蹭,当他正要转身跑走的时候,「喀嚓」——
瞬间钉在原地,被抽走了呼吸。
慌乱地转头一看,在铁闸的另一边,森冷的眸子寒光闪烁,闵少言被盯得整个人顿时打从心底的发冷起来。
任他努力地看,努力地找,找不著便等,仍然等不到眸子的冷冽有瓦解的一秒,然後重新出现它本来温温柔柔,带些霸道,带些邪气,带些宠溺的点点柔情。
哥去了哪里,他熟悉的哥去了哪里?闵少言咬著嘴,难过得连男人射过来的目光都没有勇气迎对,手在抖,全身也在抖,他脸色苍白,茫然地没有焦距地盯著地面的一点,但他不想放弃,不自禁就低声问出闪过脑海的话:「哥,你会……把乐致远剁个个千万刀吗?」
焰情 〈46〉
在他的视野之外男人的脸猛地抽搐一下,然後用力闭起眼睛,在下一秒又重新张开来,让唇角冷冷地勾出弧度:「你还来这里做什麽?」
没有得到正面回答,但闵少言从他冷然的话音里听出了他想要的答案,心里的滋味很复杂,又酸又烫,好像一枚酸涩的石榴被抹上了芥辣。眼前人问他的话,他也想拿来问自己,为什麽要回来自找苦吃,把最後的一点希望也抹杀?
谁敢欺负本大侠的妖精?本大侠剁他个千万刀!
因为……他不是大侠的妖精了,所以这话已经不会成立。
那粥,那吻,或者只是兄弟间施予的最後怜悯。
「对……对不起……」闵少言狼狈地别过头,转身跑出了闵少天的视线范围,他急促而慌乱的步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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