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回扶着额头,哭笑不得。“哪跟哪……”
“你就当我放屁吧,反正你也不会往心里去。”朱越麻木不仁的挥手。“你有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好歹不犯大病——你带他回来做什么?”
孟芳回正襟危坐。“你看吧,阿越,想当年,我跟韩烬——”
“你少给我提当年。”朱越对当年很敏感,一提火冒十八丈。“锦剑被灭门是怎么回事?他去刺杀谢怀德又是怎么回事?老头子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你回来,先接到那信,中饭吃不下,气得拔脚走了。不孝!”
“唉,你都知道了?”孟芳回苦着脸,就准备老实交代,他语言组织的乱七八糟,还自以为聪明的在不少地方含而不露,朱越几次想揍他,耐着性子不打断。孟芳回交代完毕,问他:“你做什么想法。”
“我觉得他该。“
“唉,阿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要没有韩烬,可能武林至今还处在被魔教支配的恐惧中。”
“所以他就好胡作非为了?还得人天天供着他?我们潇湘是小庙,容不下大佛。供你就够麻烦了!”
“我知道你不待见他。”孟芳回静静说。“但你心里也知道,他本性不坏。落得今天这地步,虽然咎由自取,但看他墙倒众人推,总是于心不忍。我要治他的伤,定他的罪,还要还他的清白。阿越,你只是怕我吃亏。我像是会吃亏的人么?”
“我倒不是觉得你会吃亏,但我时常觉得你会发疯。”
孟芳回大笑。“发疯怎样!省的你们成天嫌弃我不思进取。你得这么想:恶人自有恶人磨。好容易我打起精神,你该叫好才是。”
朱越看他那有恃无恐样子,简直怒向胆边生,想想潇湘众人都有责任,一笔烂账,满腹辛酸。“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我们去岳阳,途中遇到白沙帮寻仇?”
“天哪,阿越,你又要夸我。”孟芳回痛苦的说。“你还是骂我吧。”
朱越不理会他。“老头子在闭关,我剑法未成。你一人血战群匪,拖着一条伤腿保潇湘派全身而退。从那天起,你一直是我师兄。我不管他是劳什子的天下第一还是天下第七,若有人敢让你下不来台,我叫他悔不当初。”
“这什么话,我哪天不是你师兄,你还想不认?”孟芳回轻快的说。“唉,总之阿越心太好,饶打不过我,还老怕我被人欺负……”
朱越骂:“滚蛋!先治好你那条破腿再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出去俩月又断了俩月的药是不是!到底这药是你在吃我在吃,我就该吊子里掖一把□□毒死你!”
雨不白下这几天,次日终于放晴,那节候之前被压得不敢抬头,这时也就锦上添花的一拥而上,湿润的白墙黑土,藏不住的蠢蠢欲动,瞬间一股万物生发的气势。韩烬早起打了一回坐,心里有数,抬眼看见檐瓦往下清泠泠滴一滴水,想起孟芳回昨天晚上说:明天有安排,你等着。但这会也不见山来就他,他心理斗争一下,决定去就山,好在到孟芳回住处就几步路,低头过去也可假装没遇到别的什么人。
孟芳回那住处乃是潇湘等级制度的一大体现,潇湘数十弟子,他住独门小院,石头匾上凿着芳华二字,韩烬漫不经心的想该是出自他自己手。虽然说这条件相比之下已经算是优厚,韩烬还是觉得这院子小到转身都难,满打满算只有苍苔石径,窗前种着数株白梅。
韩烬往里一看,不出所料孟芳回在试他新带回的生宣,他玩心顿起,敲了敲窗户。孟芳回手下不停,说了句:“水滚了。”
韩烬讪讪的进去,果然红泥小火炉上茶吊子正烧的壶盖翻腾。孟芳回没吭声,他就拎起来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白水,心说这要是酒才应景;但他原不是吹毛求疵的人,拖个凳子驾轻就熟坐下来,捧着水观赏孟芳回写字。
字是看不懂,孟芳回他倒还懂三分,不过现在对方是主他是客,孟芳回在自己老家,就多了些暧昧之处,这三分他也不敢就很有把握。他想起多久前初识,彼时孟芳回性格恬静,带着些许小门小户被宠惯的娇气(这他现在算领教了)。也未必人人都待见他,但没什么人闲到跟他过不去。何况韩烬哪怕只这么旁观,也无师自通的感慨逝者如斯夫这话,对凡人可叹,对孟芳回是可恨。但他也未觉得有什么可惜;年少时不说别的,只那骨骼触目惊心,剔透到不可方物。如今一概柔和下来,倒很合适他此时随遇而安的心境。
韩烬观赏一番,油然而生赞美。“小孟,你生作真好看。”
孟芳回习惯成自然,头也不抬。“谢谢。”过了一会他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微笑。“这可是你头一回对我说这话。”
“真个的,头一回?”韩烬趁机上下前后左右的看他,只看的孟芳回浑身不自在起来。“我们那时候混在一起,我没说过?”
孟芳回肯定的点了点头。“人人都说过,就你没有。”
韩烬赞叹:“你看!真是家常便饭了!夸你的都不必记着,只记着没夸你的!”不等孟芳回笑着辩解,又说:“也可能。我那时候不服气的紧,当面不舍得说你好话。”
“你现在不必了。”
韩烬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一时间想说还是算了吧,这么个狼狈的天下第一,你又何必羡慕!但这话既可说可不说,就最好不说;他从孟芳回清澈眼眸中,看到同时是心照不宣的畅快和无味,像花瓣落在酒中,那一瞬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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