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庆红着苦瓜脸,皱着浓眉又把头扭回来去。
柳依依见自个儿实在纠结不过那绳结,干脆去取了剪刀剪开罢了,於是抚慰道:“我且去取把剪子,去去就来。”说罢直起腰身,拍拍白衫上的灰尘。林庆看着那如柳细腰,如墨长发,暗下心来骂自己被狗官的直娘贼外表蒙蔽,然後思及平山之苦,竟给自己早就熄了的怒火又点了火加了柴。
等那不知道自己被人在心里不知道被抽打多少遍的柳依依挂了一张盈盈笑脸朝着那百般看不厌的汉子走去,柳依依幼年常常挑灯夜读,落下个眼睛不太好使的毛病,直到走进才能看到那对方是哪号人物。看到那院落有一高大身影,便直直走上前去,嘴里还亲昵的唤着“庆儿哥。”可怜柳依依离那汉子还有一丈的距离,便被那汉子怒声斥道:“你这狗贼!莫要靠近我。”
柳依依这才眯了眼睛费劲儿的瞧着仔细,原来那林庆竟然趁刚才那当儿自己挣断了绳子,果然神力非常!心下越发喜欢,脚步也迈得近了。
其实柳依依不知的是,那林庆想着憋屈往事,被困住的双手轻轻一震,那绳子就像惊蛇般散开了。
“叫你莫要靠近我!你这逆天的狗贼!”林庆伸出厚实的大掌抵在柳依依胸前。柳依依那步子还情不自禁的往前迈着,就觉得胸前有着阻力,低头一看,那糙汗的大掌正大力的抚着自个儿前襟呢,眯了桃花眼,细细瞅那线条有力的黝黑手掌,指甲修的整齐干净,好像手指有那麽点粗糙干燥,若让这粗糙的双手摸着自己的腰,恐怕酥酥麻麻吧!柳依依滑溜溜又毫不掩饰的视线顺着那大手,到那因为干活而胡乱挽起袖口露出的古铜色健壮小臂,又顺着那截手臂看到这汉子硬朗的脸,哟呵!可比自己高一头呢,这麽想着就觉得自个儿心里被根羽毛撩拨似的,瘙痒难耐。
於是柳依依卯了劲儿的想贴过去,偏那汉子一脸正气用铁臂将其隔开,不由心中气闷,生生憋出了张破坏美感的苦瓜脸。
其实林庆不愿意和柳依依靠近,是有他独特的理由的,其一,他暗下里觉得这柳依依像是会些个妖术,外加长相惑人,恐怕自己受其蒙蔽。其二,这柳依依一贴上他,他就生出中一样感觉,他是个胸无点墨的草民,没有高深的描述,若偏要来个贴着边儿的──便是!得慌。柳依依还沈浸在兜头冷水的伤感中,自然不晓得自个儿的光辉俊俏形象已然在他蘸着蜜水儿所唤着的庆儿哥心中彻彻底底的妖魔化了。
柳依依酝酿出一张美目含泪的脸,想用神情感化那个不开窍的金刚钻,却见对方早就撇了他,迈着大脚想府门走去。急的一哆嗦,柳依依那桃花眼中眼泪落下,左手中那玉骨折扇落下,右手中的剪刀到落下,那颗热血喷涌的心也似要摔落。便急着奔那林庆而去,慌忙中还不忘拉扯那人的干燥大掌。
林庆虽是草野乡民出身,但是幼年听过些侠义故事,自幼对那侠义精神崇尚不已。刚挣开那绳的时候,林庆念及自己山上所种的山核桃树,刚掩了半抔土,水还未浇,若在这烈日之下晒上一阵,恐怕就要干死了罢。当时就提了大脚就走到府门之处。这时,刻刻在林庆心里作为人生标榜的侠义精神提醒了他,虽然是被狗官绑来的,但是来了便是客,若抬脚走了,就显得不够仁义。他狗官无情,我必有义!於是昂首退回原处,立成铁塔。待看着那狗官在阳光下白的发亮的手里握着把银光闪闪的剪子时,林庆心中竟然生出了“仁至义尽”的感觉。於是不愿再与狗官周旋,谁知走到了门边儿又被扯住了手。若是个普通乡民跟他这般拉扯,他肯定就伸出大掌去推开了,偏偏眼前这个人看上去文弱如斯,若是推上一下,恐怕连着皮带着肉的就散架子了。於是硬着头皮,道:“狗官!你且放开,若再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那柳依依天生练就了厚脸皮,那面皮都赛上那长城拐弯处的砖厚了。见那汉子出言威胁,於是使出撒娇耍赖的本事,让人好不膈应。
林庆光屁股时,那时他还活着的娘曾经和一泼辣寡妇大骂半宿,从此他对那撒泼就打心底儿里惧了。见这柳依依摆出了阵势,於是只得丢兵卸甲了。只得道:“你莫要闹,我山上有棵山核桃树,还没灌了水,我且回去看看。”
“你来我这府中做个长工有何不好?我定不能亏待了你,食的穿的随你说一声,我都叫人给你备齐,你偏回那山里当个野人作甚!”
林庆有些犹疑了,如今平山之上已无人气了,自个儿独居於上,纵然不惧那些飞禽野兽,却也怕是会耐不住寂寞。但若离了那山恐怕自己那草莽英雄的念想就要沈了河底。
见林庆面上有所动,柳依依见缝插针:“你唤我作狗官,我可做过些伤天害理的事?”柳依依吃准林庆嘴笨,辩驳不开。继而动情道:“我幼年家贫,却无时不刻苦,因而博览群书,後又考取了功名,进了京做了官,我作风清廉,不愿与朝中奸佞勾结,妄图在那般泥沼保求人格之清高,不料却因为小人谗言,被贬至江南宁县。然而我见这崤山以西的龙阳县积贫积弱,无官照料又闹了饥荒,怜惜百姓,於是请了命来到这般偏远穷县。”见林庆已经动容,柳依依说的更加饱含深情:“来了这龙阳县,就见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只觉触目惊心,目不忍视。我乃一介清官,了无积蓄,但见百姓如此,纵然散尽家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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