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不堪的刘恩即使进了屋里,也掩盖不了自己的慌乱,他站在齐峥门口的地方,不停地搓着手,过了半晌,终于缓缓地问道:“齐峥,你说你前几天,我去厂里办辞职的时候,瞧见过我媳妇了?”
“嗯?”齐峥疑惑地斜了他一眼,淡淡道:“她那时候不是去世了吗?”
“对!”这话像是打开了刘恩的开关一样,他开始喋喋不休絮叨起来:“她明明就走了的,尸体都火化了,可是这些天,我怎么老是见到她了呢,她就那么停在我的后背上,我照镜子的时候看到她,洗脸的时候看到她,甚至看着自己家里的窗户上,都倒着她的身影,我已经辞职了,她还跟着我,可是21号的时候她明明已经在公园里……”
说到这里,他忽的收了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齐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变化过,只是那双冰冷的毫不留情地眼睛似乎要将他心底深处的那个秘密都挖出来了,让他忍不住恐惧得都发起抖来。
屋里安静了好一阵,半晌,齐峥忍不住出声道:“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叫个道士做做法,找我没什么用。”
刘恩下意识地回到:“道、道士我有请,可是没什么用。”
“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齐峥十分干脆地拒绝了,只是那冰冷的话语戳到男人耳里,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奈何齐峥还是不遮不掩地盯着他,低沉的话里听起来让人忍不住有些胆寒,冷漠地说道:“被鬼缠着就去找道士,杀了人,就去偿命,就这么简单。”
轰的一声,那人的面色顿时惨白一片,跟白漆刷过的墙面一样,趁着额头上的那层黑雾越发浓郁,整个人看着,几乎像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
“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齐峥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看这人的脸色,就知道他应该活不久了。
其实也不一定需要警察去做什么,有因有果,睚眦必报,这就是鬼。
他见过太多次了。
那人僵硬着身子,六神无主地从齐峥家被赶出来的时候,背后似乎依旧衔着一缕冤魂。
齐峥目不斜视地看着那人离开,眼睛瞟到那抹冤魂时,忽的有些若有所思。
人都说刘恩的媳妇漂亮,学历好,高材生,嫁给了啥都没有的刘恩是屈尊了,但知道内情的人心里都清楚,刘恩媳妇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伤害太大了,人偶尔会发点精神疾病,发病的时候就要刘恩带她去找那个负心汉……
也许本来就只是搭班子凑合过日子,日子久了也疲倦了……
第二天,工地里的热闹便传开了,刘恩自己去派出所自首,承认是因为他不堪忍受疲惫的婚姻,而设计将妻子淹死在荷花池里。
刘恩入狱的那天刚好是他妻子头七的日子,盛大的丧礼弄得比结婚时的阵仗还大,除了该有的殡乐队,前边还有一排洋乐团,吹拉弹唱好不热闹,纸钱撒得遍天都是,铺的前进的道路上厚厚一层。
刘恩甚至把工地上的工友全都请来了,于是齐峥便也带着块黑布,跟着出殡的队伍一块朝前走着。
闹闹哄哄的出殡引得沿路的居民都争先恐后地站在道路旁,跟瞧热闹似的抬着头观看,齐峥也在人群当中,和其他人不同的是,那具漂浮在整个丧葬队伍前边的游魂只有他能看到。
容貌姣好的女人在死后变成了一具虚无缥缈的魂魄,脸色苍白,神色木然地跟着队伍前进,她的头发披散,死前因为是溺水而亡,所以整个游魂也有些浮肿,舌头外露,看起来十分渗人。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能看到他,本来目光放空的女鬼也渐渐地将视线放在那个站在路旁的男人,眼珠子微微一动,似乎有了些反应。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飘在队伍的前头,没有任何动作。
齐峥眉头皱了一皱,但光天化日之下,那名女鬼确实什么都做不了,他也不怎么担心。
只是他心里却有些疑惑,人死后变鬼,鬼走了之后呢?去地府投胎么?
不知不觉,那道长长的送葬队伍已经走出了郊区,来到了市郊的山头,山里头有个火葬场,棺材送到里边化成骨灰,再由和尚来唱送魂曲,刘恩他媳妇就跟安心去地狱了。
目的地已到,抬着棺材的人提了两张黑木凳放在路中央,将棺材放在上面,而后解开绳索。一直跟着队伍前进的几个和尚走了出来,临时摆了个木桌,将一直跟着队伍前进的香炉放在上面,而后便开始边敲着木鱼,边绕着圈儿念起了经。
念经师傅中气十足,喋喋不休的佛经从他口中飘出带了一些诡异的感觉,经声时不时变个调,有时候听起来像在呜咽。
这是招魂曲,将黑白无常招出,送幽魂入地狱。
果不其然,当和尚将经书念完,闭着眼睛等待的时候,空旷的山头里忽然来了两抹一黑一白的影子,他们头戴纸高帽,脸色苍白,眼珠却漆黑如墨,都穿着长袍,只是一黑一白,一人手上拿着铁锁,一人手上拿着本子和笔,嗖得出现后,便都站在那具女鬼的身旁。
白衣的那个鬼使低着头,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地仔细端详了一遍后,便晃了晃脑袋,提着朱砂笔在那本小册子上一勾,和身旁的黑衣说道:“不错,是她,张雪,三二岁卒,溺水而亡,乃冤死。”
黑衣的冰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把那铁锁将女鬼的脖子上一套,而后冲着身边的人说道:“可以走了吧?”
白衣的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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