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活着,说话算话。
他要让他再度享受这烟火人间的热闹繁华。就像那夜,紫藤花廊下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和可以自由驰骋翱翔的广阔天地。
他要一条通天的坦途,让一切重新开始。
第一片雪花姗姗而至,似乎给了他一个信号。他拨出署名“大佛”的电话,声音低沉而果决:“饵料已放,该收网了。”
第二十三章 上
这一年春节刚过不久,整个b城都在讨论着陈书记落马的事,比新年的鞭炮声还热烈——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料想,当年被陈书记取而代之的林姓官员会东山再起,甚至还加了官进了爵,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陈书记因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滥用职权等罪名提起公诉。未等得及受审,便在狱中用偷偷藏起的牙刷自尽了。
至于用牙刷如何自尽,只能凭人们想象。
有人拍大腿,说陈书记当初怎么没赶尽杀绝,留下后患,让林官员死灰复燃了。
有人冷笑,说你知道什么,林官员背景也不是那么简单,哪能轻易赶尽杀绝的。这一次咸鱼翻身,就是背后有人在辅佐他。
有人神秘兮兮地说,陈书记有些见不得人的嗜好,被人抓住了把柄。
还有人说,怕受审时被他牵连,和他有瓜葛的官员以他家人的性命威胁他,他才不得已在狱中自杀的。
弯弯绕绕,迷雾重重。
平头百姓咀嚼着些真真假假的谈资,权当一点儿茶余饭后的消遣。其中内情几多凶险,几多势力的盘根错节,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得以窥视。
不管事情真相是什么,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也没什么影响。日子照样过,该吃的饭得吃,该打的娃得打,该还的贷还要还。
对叶云墨和叶弈棋来说,更是远在天边的一朵浮云,看不见,不存在。
正月里乍暖还寒,叶云墨有点儿伤风,鼻塞头沉,每天晚上咳嗽得睡不着觉。叶弈棋担忧得不行,说无论如何也要到市里的医院去看一看。叶云墨说,一个伤风感冒,去什么医院,多喝开水,自己就好了。
叶弈棋这时候就恨透了自己对叶云墨的言听计从无可奈何。有些事叶云墨不置可否顺着他的意,但有时候上来死倔的劲儿,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退而求其次地打商量:“镇子上有个老中医开的诊所,听说医术挺高明的,十里八乡有病有灾的都找他瞧。不去市区,去镇子行吗?”
叶云墨也不想他太过担心,只得叹了口气,说好。
诊所不大,坐堂老大夫六十多岁,长得慈眉善目道骨仙风。他仔细给叶云墨号了脉,说是陈年旧疾风寒犯肺,一时祛不了根的,只能慢慢调理,给他开了些补中益气祛风散寒的中药。庙里不方便熬药,叶弈棋便留下钱由诊所代为加工,熬好了定期下山来取。
诊所隔壁就是一间小杂货店。叶弈棋想了想,拉着叶云墨进去,在货架上挑挑选选,拿了盒水果糖。
“怕你嫌药苦,吃完含着。”叶弈棋话是这么说,也不等他吃药了,先迫不及待拿出一粒塞进叶云墨嘴里。
“蓝莓味的。”叶云墨皱眉。
“哦,那给我吃。”叶弈棋知道叶云墨不喜欢蓝莓口味的东西,隔着货架的遮挡,凑近他,嘴贴着嘴,伸出舌头把那颗蓝莓味的糖果卷过来。
“感冒了,小心传你。”
“我们天天一起吃一起住,要传早传上了,还差这一点儿。”叶弈棋毫不在意地舔着嘴唇,“看着是紫色,还以为是葡萄味的。”葡萄味他哥最喜欢。
“没有葡萄味的吧?”叶云墨凑过去,和他一起在糖盒子里挑挑拣拣:“没有算了。黄色的肯定是橙子味的,我吃这个。”
“老板,来包烟。”
小店门推开,风铃声伴着熟悉的声音传来,叶云墨愣住了。
叶弈棋也有些意外,顺着货架缝隙往外看,“还真是他。”回头,压低声音:“闻季远怎么会在这儿?”
叶云墨捂住嘴,把咳嗽忍了回去。
这里远离b城千里之遥,又是个偏僻小城,闻季远会出现在这儿,绝非偶然。
“怎么办?”叶弈棋小声问:“要不要跟着他?”
风铃再度响起,闻季远买完烟出门了。
叶弈棋不等叶云墨想太多,拉上他,匆匆付了钱,推门追出去。
闻季远似乎心事重重,根本没发现被人跟上了。
他们悄悄尾随他到了一间农家小院。闻季远推开斑驳的木门,不怎么利索的腿脚边跨门槛边喊:“三哥,我回来了。”
哗啦,叶云墨手里的盒子掉了,五颜六色的糖果撒了一地。
闻季远听见声音回头,也傻了眼:“……云墨?”
叶云墨无视周遭一切,缓步走过去,隔着门扉,看见了院子里的人。
那人正仰头,凝神看院中一株西府海棠。前天寒流突袭,下了场小雪,水粉的花瓣上还压着层薄薄的雪,被晒得半化不化,晶莹剔透。
天气晴好,阳光暖人。
他的目光从海棠花上移到门口,移到叶云墨身上,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小墨。”
第二十三章 下
两年半的时间,除了略显消瘦的脸,这个男人看起来并未改变太多。
除了他身下坐着的轮椅。
“怎么回事?”叶云墨问。
“车祸的后遗症。”闻三爷敲了敲腿,苦笑:“能侥幸死里逃生捡回条命来已经不错了,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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