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玉忍不住笑,傅琅恶狠狠瞪她一遍,一边催马赶上来,“你怎么血口喷人呢,我光风霁月的,我是那种偷听的人吗?”
戴望道:“你没偷听,你没偷听,你蕙质兰心的怎么能偷听呢。”他倾身从马背上侧过来低声问她:“里面在说林将军的事?”
傅琅脱口答道:“说什么林将军明年回平阳的,不过我也没听懂……”突然见戴望嘴角一翘,才知道着了他的道,气急败坏把马鞭往他马背上狠狠一拍,“你这人怎么这样!”
这下连赤玉都笑出了声,戴望更是哈哈大笑,又急忙控住急着要往前蹿的马:“傅姑娘,你这人怎么是个雷公脾气!”
傅琅急得又打他的马,“你小声点,她该听到了!”
裴瑟听着外面阵阵笑语,也微微笑了起来。公西廷见她没听,便停下了口中策论。
本来裴瑟门客众多,广开言路,最不缺的便是稀奇古怪的策论。林沄也知道她只是看这孩子早熟有见地,才多问了几句,未必是公西廷说的多正确。这样沉默了一会,裴瑟终于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林沄道:“我最近听人说你心不在焉,还只当是人家乱说。你怎么了?”
裴瑟幼时在军中便常常跟林沄碰在一起,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不设防的。夏日的明朗日光从窗帷缝隙透进来,她闭起眼睛,抬手揉了揉因为用拐杖而酸痛的肩膀,微微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冬天写大夏天 很没有实感了 我怀疑我家装了假暖气
第39章 第十八章(下)
林沄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呸道:“你还笑上了。说正事,听说你又去凌家老宅了?我家老太太为难你没有?”
她家老太太便是凌薮。裴瑟想起了那个一头冷汗的夏日清晨,依旧心有余悸,但是摇了摇头:“老太太是为我好。”
林沄心里清楚,裴瑟欠着凌家重得像座山一般的人情,凌老太太又实在是对裴瑟有些苛责,几乎从不假以辞色,俨然是一个不会说好话的太傅,把裴瑟逼得死紧,裴瑟去一次凌家就像被剥一层皮。林沄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见裴瑟的神情都变了,也只有说道:“我奶奶就是那么个求全责备的人,你别理会……”
裴瑟睁开眼睛,重新坐好,“我知道,我领情的。”
林沄翘起一条腿来,嗤道:“领情个屁!天天敲打你你还领情,**脆把你分成几块在平阳和边地活埋了了事。”又把披风脱了,“夜里赶路不觉得,平阳今年怎么这么热?都赶上我在宫里的那几年了。”
裴瑟像是有些茫然:“你在宫里的那几年?你什么时候在宫里了?”
林沄忍住了踹她的冲动,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裴瑟,你没事吧?怎么傻了?我们小时候一起跟太傅读书的,你忘了?”
哦,一起跟太傅读书的那些年。
那时候太傅的名字还能提,她和戴望也只有七八岁,戴望已经是个喊打喊杀的害虫,林沄小一点,那时候虽然还姓凌,却已经在军中混了几年,是擦着鼻涕也要当霸王的。这两个人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裴瑟又拉不开,急得叫太傅帮忙。长豫和金明两个人都是四五岁,坐在席上就像两只奶声奶气的雪团子,抓着庄诫云的手不让写字,闹得一会哭一会笑。
庄诫云讲课讲得嗓子都哑了,只觉得面前几个小孩像漂在水缸里的葫芦瓢,按下去一个,另一个又浮起来。那时他也还年轻,虽然已经位极人臣,但仍是一身青白衣衫,风姿卓然,清爽利落。毕竟年轻,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看小孩,在这里狼狈得直擦汗,简直怀疑齐王是让自己来替后宫看孩子的。总算让戴望和林沄两个乖乖坐好了,长豫还挂在手臂上不肯下来,咿咿呀呀地要把他手上的一枚青玉戒指摘下来。庄诫云连忙压住了长豫的手,无奈道:“公主难道不管弟弟么?”
裴瑟穿着深衣坐得端端正正,不过没人看得出她因为怕热少穿了一件袍子。她两颗眼珠漆黑漆黑的,瞳仁中有片幽静的大湖,此时抬起脸来,湖光都没有一点波动,“太傅,父王说弟弟还小,天真调皮乃是本性,不应多加管束。”又在心里小声添了一句:“况且,母后知道了会不高兴。”
王后虽然算是她的姨母,头几年还算温和,但有了长豫后便宠长豫宠得上天,连带着对她和戴望连巧言令色都懒得,戴望不大在乎,但她是害怕的。
庄诫云自然没听到她在心里的小小声音,擦着汗把挂在手臂上抹鼻涕的长豫薅下来放进她怀里:“不怕,若是你父王问起来,就说是太傅教的。太傅去喝口水就回来,这里交给你。”
裴瑟只好抱住长豫,长豫在她怀里倒乖了,挂在脖子上:“姐姐!天气好热,长豫不想读书!”
裴瑟字认全了吗?”
戴望和林沄此时罕见地团结了起来,一起笑话他:“长豫,你几岁了,怎么还没把字认全?”
金明扎着两个小辫子,黑亮长发垂在明黄衣衫上,有种软软嫩嫩的热闹,口齿不清地学哥哥姐姐的话:“长豫,你几岁了?”
长豫被这些哥哥姐姐说什么都只是傻笑,被金明一说,顿时急了,从裴瑟怀里挣脱出来,气鼓鼓道:“我五岁了!”
戴望自认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庄诫云一走,他哪里还爱跟这些奶声奶气的弟弟妹妹玩,立刻就撺掇林沄和裴瑟:“出去比射箭!”
林沄一溜烟地抢在他前面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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