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一声震地,一道铁闸结结实实堵住来路,所有灯焰一齐震灭!他知不妙,头也不回,向前狂奔。
几声机括,风声削然而至。瑄分尘飞旋和光,叮叮打落。
又是风声,忽然触剑沉重,啪的液体溅出。瑄分尘不知何物,怕沾毒液急退,前方飘来轻笑。
“小小年纪,一头白发,我送你顶帽子如何?”
黑暗中,亮起一点绿火。
一只手捧着一块头盖骨,乌黑长发垂下,梳的整整齐齐,还缀了一串水晶。水晶透明,折射出无比斑斓。
地上滚了几个半拉的人头,显然是方才劈开的,瑄分尘眉头深皱,缓缓道:“梅袖手?”
几朵惨白的梅花现出来。
深黑的袖子隐没,雪线的梅就格外起眼。绿色火焰是一盏油灯,它缓缓上移,照出了梅袖手的脸。下巴很尖,人很瘦。右眼晶莹剔透,左眼却是一个洞。四道爪痕从上到下,皮肉深深翻起,旧年的伤痕。
瑄分尘不由得按紧了姬任好。
今日留得命在否,还未可知。
梅袖手笑道:“你终于来了。”
瑄分尘骤然发难!
和光呛然出鞘,青铜剑上清圣气散,带起一阵啸风!梅袖手身形一飘,鬼魅青烟般,刷的绕在他身后。瑄分尘大惊,猛然旋身,衣袖已撕下半截。
他功力原本不及梅袖手,又不敢放下姬任好。
瑄分尘心中盘算,一手剑诀,一手刷的挽起剑花,望前急旋。与梅袖手擦身而过,左手忽扬,乾坤刃从袖中拔出,如霜似雪!
嘶拉一声,纷纷扬扬,无数长发落下。梅袖手闪的快,手中却被削了一把,头盖骨秃了半个。瑄分尘暗道不妙,膝盖忽然一痛,扑的跪倒在地。
一细股鲜血溅出,洒满裤腿。梅袖手阴恻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道:“瑄分尘,你也未免太托大,把姬任好丢下,说不定还有生机。”
瑄分尘左腿发颤,好容易站起,右膝又溅一股殷红。人之行动,全靠双腿之力,膝盖一废,全身都算废了。梅袖手看他居然还站的直,十分有趣,先不动手了。
瑄分尘满头大汗,扶住石壁,才回过身,梅袖手一脚踹在他小腹上。
他旧年积怨无数,恨不得这一脚就送了隐者上西天,大概真是瑄分尘路边野草的命,耐打耐操,只一口鲜血喷出来。梅袖手见他还不放人,狠笑道:“你倒是骨头硬……”
瑄分尘才抬剑,又挨了一脚,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梅袖手一连四脚,踹在肩胯上,踹的他再也爬不起来,只用左手紧按着姬任好。梅袖手大怒,一脚把他肩膀踩在石壁上:“姬任好他妈的就和姬流光一个德行,你为什么要对他好?”他又尖刻的笑了,五指对准自己左眼,道:“我这半张脸,全是姬流光所赐,他为什么要死那么早?为什么要死那么早?”
他越说越狂怒,踩的瑄分尘肩骨咯咯作响,忽然手中一闪,割断了衣服。
瑄分尘痛的头脑发晕,背后一轻,尚有点发呆。看着梅袖手,看见那人笑了,笑容对着他身后。
他猛然回头,地板无声无息开了个大洞,姬任好滚落下去。他长嘶一声,踉跄急扑,半空中抱住了姬任好!随后看见两人身下,金黄的油锅在沸腾。
绞心肺
扑通一声,两人掉了进去。
瑄分尘拼命把姬任好举起,以为这番命必休矣,却被一股醋味呛的差点闭过气。锅里很烫,但也就比洗澡水烫一些。原来只上面一层薄薄的油,下面全是醋。
梅袖手的笑声从上面传来,道:“哟,真跳下去了,这个玩笑有趣么?”
又冷笑道:“告诉你,就算救回姬任好,他也永远都醒不来,永远都是个傻瓜!”
一个大铁盖猛然罩下,瑄分尘双手急撑,死死顶住,知道不出去,迟早会被煮死。又不知梅袖手的话是真是假,心乱如麻。他膝盖紧跪锅底,已经烫的发出滋滋声,痛楚不可言喻。
乾坤刃掉在一边,他双臂聚力,猛然一撞,短刃咻然飞出,叮的在洞壁上反弹。上面一声闷哼!铁盖骤然加力,当头罩下!
刷的有东西飞入,卷住两人腰身。瑄分尘抱着姬任好跌在地上,还以为在做梦。
银白长鞭上下左右劈面而来,隐隐有鹰翅显现,卷起万里狂沙。梅袖手左飘右闪,声音被割成一片片:“长醉宫,哼,你来扑什么混水!”他忽抬五指,一把抓了鞭梢!
珠玉银白扯成直直一线,梅袖手急松手,抓向自己脖颈,一条极细的黑色不知何时勒上!
长醉宫地处西域,外人只知道宫主以鞭出名,不知道有两条。银白粗且有力,名“沙”,乌黑者有一个漂亮的名字,“海市蜃楼”。
它也没辜负这个名字。
萧史喝道:“还不走!”
瑄分尘从来不在意落荒而逃,却在意丢下人落荒而逃,想到姬任好,最后决定再跑快些。
萧史也不是为了英雄救美而寻死,其实他跑的也不慢。
马车滚滚,急奔而去。
瑄分尘回到怀天阁,就昏了,三天后才能动,还爬不起来。
周围静悄悄的,无人守侯。他一直惦记着梅袖手的话,放不下姬任好,勉强开门,叫了个小丫头。那丫鬟道:“阁主回来后,一直未醒,颦姐姐急的发昏呢。”
他也急了,梅袖手决计不会交出解药,姬任好究竟中的什么毒?
远处有人,是萧史。
“大概是昏mí_yào一类,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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