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笙始终微笑着作壁上观,淡漠地看着自己人死伤一片,如同死的是一只蝼蚁。
铁木杀到眼前,沈笑笙振臂而起,扬手 腰间的软剑,那是他一直用来束腰的腰带,他终于要亲自动手。
面对铁木,他居然应对得毫不吃力。
君凰这才知道沈笑笙武功竟如此高明,远在温舒之上。那么,那日让他见到温舒一剑当胸刺下,也是他故意的了。
沈笑笙挽起一个剑花,斜睨他一眼,“狂刀雷霆消失匿迹多年,竟是躲在了这里。”
铁木眼中一惊,不说话,只坚定了杀了这人的决心。
当铁木还不是铁木的时候,京城威武镖局总镖师狂刀雷霆之名令匪贼闻风丧胆。四年前,江湖传言黄金卷轴中藏有藏宝图,得金卷者富可敌国。雷霆奉命护送卷轴前往西域方向,和城城主劫持雷霆家 迫他交出卷轴。雷霆誓死不从,一家五口被屠杀殆尽。半年后,和城血案频发,死了包括和城城主在内的一百三十六口。是温舒救了险些落于官兵之手的雷霆,从此,世上少了一个狂刀雷霆,多了一个独眼铁木。
墙壁外围火光突起,晕黄的光线晕染出死亡的气息,延绵成三河途边的接引之花。显然沈笑笙等人已经被包围了。
君凰倦然地看着,情势呈现一边倒的趋势。但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二十六章山雨欲来
金猊香炉口,飘散出缕缕青烟,室内熏香袅袅,陈设矜贵却不流于庸俗,那精致的物什都不是客栈本来有的配置。暖炉烧得很旺,本该是一室舒爽,一室温暖,云纹的素色衾被下,那人闭眉锁眼,那张翩若惊鸿的俊颜颜色惨淡,只让人觉得一室清冷。
那海藻般华丽的墨色长发披散开来,犹如绝顶的玄色绸缎。
温舒睡不着。
好冷,明明窗户阖得严实,却还是会有风从不知名的缝隙里灌入,冷得他体内如凝结了一块玄铁寒冰。
也许,那风,来自他心里。
温舒单手支在床上,扶额压住一阵阵的眩晕,缓缓掀开被子,落地时脚步一个踉跄便跌落床侧。
苦笑,他的身子娇纵惯了,稍有点不周到的,便开始找茬。
一轮冷月高高悬挂于天幕之巅,月亏月盈,祸兮福兮。人们总爱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其实,人的祸福与月亮何干?从茹毛饮血到如今奉行礼仪,月亮只是淡漠得注视着四季流转,看芭蕉又绿,樱桃又红,无数个传奇创立了恢弘的一刻,到了最后总归是要陨落消亡,不过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
每颗星,在诞生的那一刻,都曾天真得以为自己是不朽的,独一无二的。
今夜,是否会有哪一颗星萎落尘埃,坠毁深渊?
温舒虚得坐不起来,如同泥沼里的鱼,苟延残喘。他只歪斜得靠在床和坑几的夹角,那修长美好的脖颈微微扬起,昂着头,亮出无可挑剔的侧脸曲线。
他知道铁木和君凰他们没有这么快回来,但那不安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他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月上中天,院子里,跳跃起一连串的火光,交错 的脚步声急切焦躁,都显得那么不同寻常。
“公子,公子!”夕印着急地叩着门。一道来的还有宁小世子李铭和温舒的手下崔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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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江顾不得礼数闯进去,见到歪在地上那人颓败的脸色,一时大惊失色。夕印虽痛心,面色倒还算镇定,招呼着崔江将人扶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叨扰公子,却碍于形势紧急,不得不为之。
这个人即使病弱,却是她们所有人的主心骨,只要有公子在,便没什么好怕的。
“温公子……”
“公子……”
耳边一叠纷乱的呼声。
覆着眼圈的长睫若流苏荡漾,缓缓扬起,露出那深幽的眼似蕴了天光云影,轻声笑道,“宁小世子也在啊,恕温舒身子不适,不能见礼。”
“温公子不必拘谨,静悠喊你一声哥哥,便是在下的朋友。这么晚打扰公子,多有得罪了。”
温舒看向崔江,“发生了什么事?”
崔江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拱手道,“公子,方才东面出现火光,林置去探了探,有大批的人马向我们这边靠近,恐怕来者不善。其他方向我已经派人去查探了,人还没有回来。”
温舒眯着眼,手指攥紧了身上的衣衫。
电光火石间,千般心念遽然闪过。
李睿和他同朝为官三载,行军打仗一年。李睿执帅印冲锋陷阵,他坐镇帐中运筹帷幄,配合得天衣无缝。他的行事作风,李睿颇有了解,他的为人,李睿更是知之甚深。一次大胜而归后,主帅犒赏三军,李睿醉酒之后含含糊糊地笑言,“温舒,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若有你这般诡计多端的敌人,我会寝食难安,定当杀之以除后患。”
李睿确实有勇有谋,待人御下,极有手腕,又有萧染那般人才辅佐在侧。他若生在乱世,当成一代枭雄,可惜他生在太平年代,生了觊觎帝位的心思,便只能是乱臣贼子。谁当皇帝不重要,百姓只要有口饭吃。李睿要夺权,免不了征战杀伐,免不了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道不同不相为谋,温舒当年离开,与李睿也不无关系,他不想卷入朝廷党派倾轧之中,却还是躲不过这一劫。当年临江赋诗,对酒当歌的知己好友,再见面便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敌人。
李睿太了解他了,温舒根本不是能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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