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就这麽走了……我们从来没有这样过。我躺在床上,看著他开门离去,去参加那个昆信的记者招待会,听说後面还有个招待酒会什麽的,不知道。
那样的决绝,头也不回,似乎被留下的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让我仿佛又看到,巡语也是这样的离去──在我的梦中,一次一次,无数次地重复。全身都好冷,像是回到了在森林里的日子,侵入骨髓深处的孤独,和寒冷。
还是有点担心他啊,那样的场合,他是否应付得来?何况还有只大野狼在旁虎视眈眈。还是打了电话给大哥,让他帮忙过去盯著。而我,只能等待。如同在森林中,似乎绵长至无尽的等待──等待著有人来看我,等待身体不再时好时坏阴晴不定,等待终於能够走到生命的尽头……早点结束这一切吧!我是这样盼望,曾经!
不要再被留下了!不要再让我等了……求求你……
为什麽连非也要离开了……
不期然地,又接到了杜廷语的电话。照旧地热力四射,却又多了几分兴奋难耐:“小非,快从实招来,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我……做了什麽?”没头没脑的,让我从何猜起?
“没有?怎麽可能?明明逡语突然一脸幸福的样子,还一改常态,积极得不得了地配合治疗,简直是从未有过的神迹!一定是你!对不对?竟然比我还厉害哦。”
已经习惯了跟他海阔天空,淬不及防地再听到那个名字,我一阵心旌摇曳。
他──有在用心治疗?
脸上不由露出欣喜的笑,真是值得大大庆贺的好!
这样想著,心脏忽然似被紧揪著的疼起来,在疼痛中却依然有一丝的甜蜜。
这样就好!在我再也见不到的地方平安地活著……
神啊,我已经没有其它的奢求,只有这小小的心愿──请,许我个长命百岁的杜逡语!
“……小非?怎麽了?开心得说不出话来了?”杜廷语的声音在模糊中再次冲进耳朵里,将浑然的我拉回现实。“哎,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
“什麽答案?”我嬉笑著,藏不住不断流泻而出的笑意,“我、我哪里知道为什麽!”
“少来!问题一定出在你身上!看在我在第一时间向你报告的份上,还不快说!”
“没有啦。好了,不跟你扯了,我还要工作。就这样咯,拜!”
“哎、哎,小非,你不能这样!我还没说完……喂……”
我关了电话,开始工作。可是不久,连於婉如都要跑过来凑热闹。
“请问fee先生,可是碰到了什麽喜事?”
“没有啊。怎麽了?”我故做不解地望著她,却马上被赏了个爆栗吃。
我疼得捂著被敲的地方喊冤,她则半笑著用纤纤葱指点著我的额:“你哟,装傻也要看地方。也不看看老娘我每天这迎来送往,见的人排起来都能绕地球一圈了,你那点伎俩能瞒得了我?还不从实招来!”
我真的该介绍她和杜廷语认识,连逼供的用词气势都一模一样。他们要联合起来,包准名震江湖,大小山贼闻风丧胆无人能敌。
“你又知道了?”我顽抗到底,抵死不从。
拜托,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自是不欲为人知吧。
“废话!看你那个春情荡漾的表情,我就知道有事。其实呢,本来你要一个人躲起来偷著乐我是不反对的,可是如果你高昂的情绪已经影响了现场的气氛,我就不得不干预一下了。还是你希望调回原位工作?否则我真没法向那些不停跟我打听的客人交代哦。”
“於小姐!”我冒死瞪她一眼。什麽叫“春情荡漾”?她没其它形容词了是不是?难听死了!
“别瞪我,都是你自己找的。”她话没说完,那头有人叫她,她回头应了声,用指头又指了指我,不再说什麽,转身走了。半道像是又想起什麽折了回来:“还有,你知道的……不要再哼歌了,已经有人投诉了。”
我情绪的波动,孟朝晖很快便察觉到了。在面对我的时候,他和逡语有著几近相同的直觉。或许,我本来就是个不难猜测的人。
“今天有什麽好事发生?”他问。
“没有啊。”我摇著头,竭力收敛表情。
“是吗?”他也不追问,点点头。
直到走到我的楼下,我正打算告别上楼,他忽然说:“我可以上去喝杯咖啡吗?”
“嘎?”他这样的要求尚属首次,我始料未及,迟疑了片刻。
“今天上午有个会要开,我还得看完几份报告。昨天睡得太晚,没有咖啡我怕会撑不下去。”他耐心地解释,一心要打消我的疑虑。“而且,有些关於杜逡语的近况,你不想知道吗?”
他若无其事地击中我的要害,让我不得不心存歉疚地点头。
“你刚才说,逡语最近怎样?”我倒著煮好的咖啡,尽量不动声色地问。
“很好啊。” 他也漫不经心地答,靠在旁边看我动作。“吃得好,睡得好,精神好。”
“是吗?那就……”思绪一直随著他的言语而动,直到最後才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是在敷衍。
他之前甚至不知道逡语是杜廷语的弟弟,可见杜家的保密工作多麽到家,逡语的现状又岂是他能轻易探听到的?
他根本就是在──
我气急地抬头起来瞪他!
“怎麽?我有说错什麽?”他状似无辜地回看我,眼神里写满了内容。
“你根本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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