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边与假山的这番言语交锋之后,舒雅婵没再说什么,沉着脸,领着人直接走了。
韦佳潼咬了咬下唇,脸色在璀璨花灯的映衬下,竟显得尤为难看。
她看了眼几丈外围观的夫人,没说什么,只小跑跟上舒雅婵的速度,匆匆刚离开了。
倒是韦佳潼身边那个向来跋扈的丫鬟,狠狠瞪了阮明姿一眼。
待这些人走了,廊下看热闹的那几位夫人这才上前,忍不住同阮明姿直咋舌:“那位舒小姐看着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竟然也是这般不讲理。说来也是,先前倒是我们愚昧了,人家那等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怎么可能真的把咱们这小地方的人看在眼里?”
另外一位夫人也连连点头:“……那边顺风,我们都听见了,阮大姑娘你受委屈了。”
“就是,什么言语无状,简直是笑话!阮大姑娘的为人,我们难道不比她们清楚?我看啊,她们就是跟你撞了颜色,又被你比了下去,心里不畅快,故意来找麻烦的!”
几位夫人同阮明姿义愤填膺的说着,阮明姿知道人家是一片好意,笑着应付了过去。说了好一会儿话,几位夫人才又各自散去了。
兰茜这才白着脸同阮明姿低声道:“姑娘方才受委屈了……这京城来的小姐,规矩架子是真的大。”
阮明姿摇了摇头,唏嘘道:“这不算什么。你们家夫人招待了这些天,那才是真的不容易,受委屈了。好在明儿那尊大佛就走了,也就轻省了。”
不过也能理解,虽说阮明姿来到这个时代后,还未去过京城。但管中窥豹,见微知著,宜锦县这小小的山野县城都是如此,以地位为尊,了起来,脸上勉强露出个笑来:“好,雅婵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儿我们就回京城,养好精神。”
舒雅婵没有再看韦佳潼一眼。
韦佳潼带着她的丫鬟,一出了这画阁,那张勉强称得上清秀的脸便立时拉了下来,她紧紧咬着牙,快步进了旁边一间侧室。
进了屋子,丫鬟跟在后面也匆匆进了屋子。
屋子里早就有守着的丫鬟生着暖炉,屋子里一片暖意融融。
韦佳潼把头上那满头珠翠反手扯下,往地上一砸,发出了玉石迸裂的声音。
她贴身丫鬟忙道:“你们先出去。”
屋子里其他候着的丫鬟忙垂下头,有些慌乱的退了出去。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韦佳潼脸上一片阴沉,丝毫没有半分先前在舒雅婵面前的柔顺,她摔了满头的珠翠尤不解气,又拿起软塌上的靠枕,远远的扔了出去。
靠枕砸到墙上,又反摔回来,落在了地上。
丫鬟忙倒了一杯茶水,这茶水显然刚有人换过,正是温热适饮的。
她捧着茶递给韦佳潼,压低了声音劝道:“小姐消消气。”
韦佳潼反手便又将那杯茶给打了出去。
茶水泼了丫鬟一头一脸,虽说并不怎么烫,却也泼得那丫鬟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她不过匆匆抹了一把脸上的茶叶沫,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只反身把摔在地毯上没有破碎的茶杯捡了起来,放到一旁;又从新拿了个新的茶杯,给韦佳潼倒了一杯茶,重新恭谨的捧到了韦佳潼面前。
韦佳潼心口那一团郁气这才微微散了些,看了那丫鬟湿漉漉的头发,哼了一声,接过了那杯茶,一饮而尽后,恶狠狠道:“……都是那个贱民,害我在舒雅婵面前丢了个大脸!这下倒好,舒雅婵怕是也怀疑上我了,日后许多事,都不方便了!”
“小姐也说了,那就是个贱民。您是高门贵女,尊贵非凡。她是地上的泥,您就是天上的云。这自古云泥之分天差地别,您跟她一个贱民计较什么呀?”丫鬟挑着韦佳潼喜欢的话说,见韦佳潼脸色稍稍缓了缓,这才又继续道,“她也就一张脸生得好一些,可在这种逼仄地方,生得一张好脸又有什么用?到时候顶多嫁个员外,在乡下操持一家子过一辈子;而您可是要嫁豪门大族的,等您有了诰命,她见了您,还不是要乖乖下跪?”
这话说得韦佳潼总算舒服了些,她哼了哼,将空茶杯递给了丫鬟,磨了磨牙,“……你说的很有几分道理,只是我一想起来,那姓阮的贱婢害得我差点在舒雅婵面前露了馅,坏了我的大事,我就恨的很!……不说旁的,只说今晚,我戴上这么多首饰,就是为了加深她的信任好感,做一朵绿叶,衬托她的清贵高雅,真当我愿意扮成那样?……”
韦佳潼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语气为之一顿。
她若有所思的转过头来,看向丫鬟,“对了,说起来,先前舒雅婵同那姓阮的小贱婢都穿着一色的衣衫,站在那儿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两人身形看着有些相似,甚至连眉眼也有那么一二分相像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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