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扬州除了学会这种兑酒的法子,还有没有什么新鲜事?”郦宸风乜斜着眼,看着晏敏的脖子。
晏敏淡笑:“臣的眼睛如此这般,有新鲜事,我也看不见,也没精力去看。”
“嗯,这样。”郦宸风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举起酒杯:“喝酒吧。朕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痛快的喝酒了。”
晏敏道了声是,与他推杯换盏。
酒的滋味渐渐浓烈起来,喝到微熏的时候,晏敏感觉到有轻风拂面而过带走酒后的热气。倒正是应了“熏风”这么个名字。也不知道司马空现在何处,是不是又拿着酒坐在屋顶上喝着,有风拂面。
晏敏闭上眼,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张人的面孔,像是异族与汉人的混血,有种说不出的不凡气度。睁开眼时,眼前还是黑蒙蒙的一遍,明明这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他无神的笑着。
“你笑什么?”郦宸风问。
晏敏不答,醉意越来越深,扶着额头恹恹欲睡。
郦宸风凑近身子,轻轻扯了扯晏敏。晏敏顺势倒在他怀里。郦宸风抱着晏敏的身子,清瘦柔软,带着扑面的酒气。他轻轻用力,将晏敏拥在怀里。田福安挥挥手,一边的的宫人静悄悄的退去。郦宸风捧着晏敏的脸,好一张清秀的面孔,眉毛修长入鬓,鼻子直且挺,嘴唇艳若桃花。从他十五岁入宫做太子伴读到现在,郦宸风一直都这样看着他。可惜他从来只当自己是个臣子,办事尽心竭力。眼盲,难道便体会不出那份心意?
郦宸风的手指掠过他的脸颊、鼻子和嘴唇,将他的发丝捋到耳后。
“司马空,欠你的,以后再还。”晏敏突然捉住他的手,不许他再摸。郦宸风的手顿住,讶异的看着晏敏,晏敏幽幽的醒转过来,蓦然发现自己躺在郦宸风怀中,手里握着郦宸风的手。惊了惊,站直身子:“陛下请治臣失仪之罪。”
郦宸风悻悻然:“这一路舟车劳顿,敏之也着实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是,臣告退。”晏敏踏出御花园,扶着微沉的额头想到方才的梦境,难以置信的局促起脸,真是醉了。
“司马空?”郦宸风默默念着晏敏报出的名字,眉心的纹路凝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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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寿山,连绵蜿蜒不下百里,像条巨蟒卧在京城百里之外。说是巨蟒,只怕会获罪,这里是郢国历代的皇陵所在。九五之尊,承天之子,袍服上都绣着盘龙。天寿山按汉人的规矩该说成是巨龙吧。司马空眯缝着眼抬头戏谑的打量着郁郁葱葱的山峦。华丽的斗角飞檐在满目蓊郁中微露端倪。
司马空靠近了一点,几个守着皇陵的士兵看到他,大声喝斥:“帝胄陵寝,不得冒犯,速速离开。”
司马空撇着嘴唇牵着老马慢悠悠的晃荡开。
虽然郢国的朝庭看上去一副衰败末落的样子,这里却依旧顾忌着皇家的体面,派着许多士兵和宫人把守。他寻了个僻静处藏好老马,掠身到皇陵里。皇陵里绿树浓荫,幽静寂寥。这里已经安葬了郢国开国以来的六个皇帝。六帝各占一个山峰,后妃们在帝陖边各安一穴,生前后死都侍奉着他们的君王。前朝的孝景皇帝,郢国的第五代君主安葬在燕子峰,旁边的后妃的墓穴有五十三处。离孝景帝最远,最寒酸的一处墓碑上写着“故孝贤淑太妃之墓”。司马空笑了笑,在这个墓碑一侧手刨了一个深坑,将随身带着有的一只白瓷坛放进去,掩好黄土,抚平。
一壶酒敬过了太妃,又敬过刚才埋下的这位,司马空自饮了一口,擦了把嘴:“我走了,在这里想必也不会寂寞。就算寂寞你也忍着吧,又不是什么得宠的女儿,得宠就不会送去和亲。反正是你执意要回来的,一切也都随遇而安。不要指望我记得清明重阳扫墓上香。”
皇陵前寂寂无声。司马空又回头看了一眼孝景皇帝的墓碑。驮碑的赑屃趾高气昂。他执掌郢国的时候虽然不过三十年,但庸无道宠信奸臣,以至于大权旁落,四边的部族都不安份的导衅滋事。于是,不得不将那些偏妃们生的女儿一个个的送出去与人言和。饶是如此,他的陵寝依旧是六位帝君里最气派的。
司马空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开始,不用在家被中国电信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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