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溯柒淡淡瞥了展昭一眼,掠过径直来到白玉堂跟前,冰冷漠然的杏眼似千年寒冰。苍白唇角微微一提,一字一句缓声道:“受不了,随时可以走,没人拦着你。”轻蔑不屑意味昭然若揭,似乎早就看透了白玉堂的将来。
先前还跳脚挥拳的小家伙立刻不再做声,只仰起头逆视风溯柒的眼眸。清凌凌的目光着实稚嫩,却隐隐有利剑的锋锐。字字尖锐,把小小身躯里的力量尽数喷薄。“打败你之前,我不走。”
千娇百媚的容颜偏偏冷漠到拒人千里,风溯柒唇齿轻动,冷冷道:“明日巳时,木焦院。”她所说的木焦院是天鸾一处练基本底子功的院落,坐落于后山。语毕,轻盈的襦裙下摆如流云蹁跹,贴着松软素雪堪堪划出弧线。拾起雪地上破碎的红色罗衫,细细拂去上头沾染的白雪,折叠妥当收在手间,转身绝尘而去。
“风师傅——”眼见得宴希来这次是狠了心不改主意,展昭一咬牙对着风溯柒的背影道。无意间看到小家伙灼灼逼仄的目光,明知宴希来处事事事皆有因果还是不免不平。
宴希来不动声色凝望风溯柒轻柔的动作,回眸时分沉了声,温和言语不容一丝辩驳,“昭儿,送玉堂去休息。”接着漫不经心轻轻眨了一下眼,再一下,再一下,反复三次。
见到如此展昭即可便明了,这是师父要单独找他,原先的措辞具是收了回去。
白玉堂拽住展昭衣角扯了扯,抬头间晶莹眸子在夜幕中澄澈闪亮,“去哪儿啊?”这天鸾山脉群山连绵此起彼伏,尚有漫天素雪把道路屋舍都铺上皓白色一层,他已然是寻不见来时的路径了。
展昭的视线方落到白玉堂身上,竟觉贴着面门飞来一物。一招飞花摘叶顺势而出,眼疾手快把那隔空飞来的东西一把握在掌心,定睛一看竟是个扎了浅绿色丝带的小瓷瓶。素瓷瓶身洁净无点染,入手冰凉。遥遥传来风溯柒冷漠的声音,穿透过飒飒寒风落入耳畔,“活血消痕。”四字落罢,再无只字片语。
☆、第三章(1)
月华流光如青纱漫拢,白雪绵延似万里素绢。此星、此月、此风、此雪,远眺此起彼伏山头落雪,细嗅若隐若现清雅梅香。
触手微凉,掌心深处细细的手指着实不安分,动辄便曲动扭转几番欲挣脱开去。展昭把五指一绕扣得愈发紧了些,一根一根数着手心里的手指尖捏在手心。微微侧目便撞上白玉堂愤愤的眼眸,一如飞雪澄澈纯净。展昭握着小家伙的手,开怀一笑,“怎的,还想乱跑?”
白玉堂磨了磨一口细碎皓白的牙,怒气冲冲道:“爷又不是三岁小孩,干嘛抓得那么牢。”
六岁嘛,掰开看也就两个三岁,甚至比两个三岁还要难以驯服。展昭心安理得继续扣紧小家伙的手,另一手指着他那精巧玲珑鼻尖道:“小耗子的心思最鬼灵,不抓牢就跑掉了,未雨绸缪还是抓紧了较为稳妥。”
“死猫,说谁耗子?”白玉堂把前胸一挺,鼻尖柔软处就直挺挺撞于展昭食指尖上。忙不迭退了半步,用那自由的手揉搓鼻子,恍若借爪子挠脸的小貂鼠。一不小心触及挨了巴掌的肌肤,阵阵刺痛就沿着敏感的脉络攀爬,使得白玉堂不由轻轻嘶了一声。
“莫碰,”展昭赶忙拦住小家伙手下的动作,牵着他寻到一处未被树荫遮蔽月辉的空地。白玉堂这回倒是乖巧,无甚防备尚反带着几分好奇,任由展昭牵着他走。
皎皎星河,迢迢银汉。几株古梅含香,悠悠淡香四溢。
展昭把白玉堂拉近了些,取出风溯柒扔过来的瓷瓶。眼见得小家伙眨巴着黑曜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眼看,展昭便拔去塞子将瓶口置于他眼前,“风师傅给的,一会儿给你抹上,便不会疼了。”
白玉堂歪着头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那个母老虎疯婆子坏女人?”
展昭一时无言,这究竟是对呢还是错呢,才来天鸾第一日就给风师傅按上三个绰号,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了。一手小心翼翼托住小家伙精致的下巴,一手从瓶中蘸出点药膏近到伤痕处。“风师傅只是看起来冷一点,实际上还是蛮好心的。”
白玉堂倔强地把脸一扭躲开展昭手中的药膏,哼了一声道:“坏女人的东西,爷爷不要!”
伸出的手落了空,展昭指节敲了敲瓷瓶外壁,一脸讳莫如深,“这瓶子现下在谁手里?”
“小猫儿手里,”白玉堂嘴角处微微一开,那抹肆意流转的华美神采便将玉一般的面容渲染得如诗如画。晶莹剔透,偏又盛满了足以感染任何人的焕然。知晓占到便宜,小家伙沾沾自喜连眸子深处都噙了笑意。
又一次听得小猫儿这个称呼,展昭面容不惊依旧是一脸的讳莫如深,“一样东西属于谁,该如何判别?”
于六岁孩子而言,这着实是个深奥晦涩的难题。也亏得小家伙冰雪聪慧,眼珠子转了转作出老气横秋的模样道:“在谁手里,便是谁的。”
“在谁手里便是谁的,这药在我手里,”展昭未给白玉堂继续琢磨的机会,手下稍许用力些力把他的脸摆正。白玉堂显然还在纠结于先前那道难题,水灵灵的桃花眼有些走神,飘飘忽忽的无措和茫然感坐落于那倔强固执的小脸上令人爱不释手。
药膏清凉,展昭的指尖落在白玉堂受伤的脸颊上。轻轻捻揉搽开,和白梅一般素淡清冷的香味便弥漫开去。
白玉堂乌溜溜的眼睛定格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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