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能够感觉到卢婧的敌意,卢婧自然也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紧张,女人永远了解女人,姜芜戒备的态度忽然一下子让卢婧轻松了起来,她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含笑望向姜芜。
“沈慕没有跟你提起过吗?“卢婧悠悠开口,“那天晚上她急匆匆从我这里离开,不就是去见你吗,怎么,她没跟你说吗?“
那天晚上指得就是姜芜等在青春记事的那天了,原来当时沈慕来晚了并不是所谓的车子出了问题,而是去见了卢婧?
姜芜不想怀疑沈慕没有对自己说实话的用意,但紧接着卢婧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盒子,当着姜芜的面打开,就见里头细软的红绸布上也安然躺着一只玉镯。
姜芜不懂玉,看不出好坏,但这盒子还有那绣着熟悉花样的绸布她却是见过的。
卢婧就这样当着姜芜的面,将玉镯取出来,直接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那个瞬间,姜芜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冰冷刺骨。
第100章
“没想到啊,过去这么多年了,沈慕她还是老样子,但凡长得像她心里的那个人,她就情深意重地送个镯子出来,当初是我,现在轮到你。“卢婧努力想要从姜芜脸上分辨出一些负面情绪来,失望也好,悲愤也好,难过也好……
可最终,卢婧失望了,姜芜除了最开始她把镯子拿出来的时候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惊诧后,平静的神情就没有再发生过一丝波澜。
“你知道沈慕有个写日记的习惯吗?“卢婧又抛出一个重磅□□。
话毕,姜芜心里又是一声轰响。
她不知道。
结婚这些日子以来她没有见沈慕写过日记这个东西。
卢婧却非常笃定地对姜芜道,“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回去翻一翻、找一找,她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有这个习惯了,那上面……“
说到这里,卢婧整个人的神色都柔和了很多,“那上面的笔记从青涩到连贯,人也从天真到成熟,沈慕这个人,有时候来了兴致一天要写好几篇,花花草草、日升日落都能够自成段落,可要是没了心情,两三个月不动笔也是有的。“
卢婧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她眉眼舒展而温柔,唇边挂着笑,仿佛想到了什么令她难忘的画面。
姜芜的手在自己的膝盖之上,慢慢攥成了拳头。
她不喜欢卢婧说这些话时的神情,她不喜欢卢婧这样将沈慕过往琐碎事情娓娓道来的感觉,她更不喜欢卢婧提起沈慕时脸上那温柔的笑容,就仿佛那个记日记的小沈慕此刻正在她的身边一般。
“卢女士,你的话说完了吗?“姜芜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翻涌的情绪,直接出言制止。
卢婧的话被强硬打断,她也不生气,仍是好言好语道,“那本日记里就只出现过一个人的身影,只有那一个,从来都没有旁人,你和沈慕认识了多久?”
姜芜一个字都不想回答,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姜芜觉得自己还是保持缄默得好。
“让我猜猜看,你们在一起不超过两年吧。”卢婧似笑非笑望着姜芜的眼睛。
再理智的人也不可能将情绪武装到眼睛,姜芜目光中的那一点点动摇,立刻就被卢婧捕捉到了,“看来我猜对了。”
姜芜仍旧安静。
“你知道我在沈慕身边多少年?”卢婧的眼神有些疯狂,像是燃着一团火一样,“十四年,我认识她整整十四年,沈慕她心里有一个爱人,我也好,姜律师你也好,不过就是不同阶段的替代品而已,就算结了婚也一样,人是你的,心也不是。“
最后这一句,比起说给姜芜,倒更像是卢婧说给自己的。
话已至此,两个人再没有什么好聊的,姜芜开了门,直接将卢婧给请了出去。
卢婧走了,而后又来了几位做咨询的委托人,姜芜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够让自己专注在工作上,直到最后一位委托人哭着对她说,“姜律师,你说他和我结婚是真心的吗?“
真心吗?
除了当事人之外,谁又能说得清呢。
别说回答其他人的问题,姜芜此刻连自己的事情都说不清。
沈慕和她结婚,是真心的吗。
送走了哭哭啼啼的委托人,姜芜飞也似地利用午休的时间奔回了家中,她想要找找看卢婧所说的那些日记。
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卢婧自己杜撰出来的呢,可这样的侥幸心理并没有抱很久,姜芜就在书架的最上排右侧发现了一排码放整齐,还清楚编排了序号的本子。
最靠里的本子上还有着可爱的卡通人物,就像卢婧说的那样,里面的字体青涩而稚嫩,不过也算得上工整,之后的本子开始变得厚重,沉稳,金属色的封皮干净利落是念书时候沈慕的风格,字迹随着年纪开始有了风骨,而后就是沈爷爷去世,沈慕半路接手天悦以后的时间,日记本的颜色开始显得花哨,里面的句子也从长篇大论成了寥寥几字,只不过从小到大都没有改变过的是沈慕对一个人的思念。
日记里,没有对方的名字,没有她们的故事,若没有卢婧的出现,姜芜甚至认为沈慕出现了臆想,她爱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可既然对伴侣的长相有相近的喜好,这一点就不成立了,日记里的这个人就这样如此活生生出现在沈慕全部的生活里。
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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