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是一个谁听了都无法纯粹感到高兴的说法,但却让丛笙恍然大悟,原来嫌弃之情还能这样理解。
“本宫相信鸣儿不会看走眼,本宫也不会看走眼,所以,你可愿意应下此事?”
丛笙实在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人,这人是湘王的生母,现在却摆出一副为公主着想的亲切模样,她不敢确定这是计策还是真心。
万一这人只是在利用她,她傻不啦叽地答应了,回头把公主逼入了绝境,她自刎都谢不了罪啊。
“太后,您不是湘王的亲娘吗?齐李两家不是死对头吗?为什么您这么关心公主?”
“鸣儿姓楚,不姓齐。”
“话是这么说……”
“本宫确实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坐上皇位,为此也谋划了许多,但只有鸣儿,我舍不下。”
“……您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她清楚记得昨天太后可是一本正经说自己是一不小心把兵权塞湘王手里的,果然她还是太天真,信了太后的邪。
太后掩嘴轻笑一声,带着媚态的眉眼挑了挑:“说你便信,果真单纯。当着鸣儿的面,我怎可能会说一切都是我亲手策划?鸣儿会杀了我的。”
“……”这个没正经的太后,她好想去打小报告!
“不过事情走到这一步,也是本宫疏忽了。本不想让鸣儿为难,才想借着去守陵的机会走得远远的,谁知鸣儿还是选择了把我追回来。若真能将我当成筹码也便罢了,可她终还是硬不下心肠,不愿伤我。”
“公主不是把你当筹码拖住了镇南王吗?”
太后笑弯了眼睛:“你果真心思纯善,‘筹码’可不是这么个用法。”
丛笙承认自己的智商不够,不知道该怎么用这个‘筹码’,她不想再自取其辱让太后看笑话,只好转移话题:“所以,您跟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您不把话说清楚,我不敢答应帮忙。”
太后轻叹口气,站起身来,看向园里一片繁盛的紫薇花:“鸣儿于我来说,比亲生儿子还重要。”
园里开得甚是好看的紫薇花又让人恍然想起十多年前的盛夏,宫墙内那个不算宽敞的院子里,一身白衣的小姑娘躲在紫薇树后无助的模样。
“主子,前面都快到冷宫了,咱不去了吧?”身边的宫女小声提醒着。
被紫薇花吸引了注意力的李惠妃顿了脚步,答应一声,转个弯朝着不远处被屋顶挡得只剩一个花冠的紫薇树方向走去。
那花开得真好,是哪个院里的?宫内还未见开得如此繁盛的紫薇。
走近后,李惠妃失望地发现,原来这紫薇树长在了齐贤妃那个疯女人的院子里。
若是别人,她还能进去讨个茶喝喝,顺便赏赏花,可这花再美,也美不过她自己的小命,还是罢了。
“主子!!主子!!别伤了公主!”“公主快躲起来!!”
几声宫女的惊叫声伴着歇斯底里的女人的尖叫从院里传出,绊住了她想要离去的脚步。
回身看一眼光听声音就知道已经鸡飞狗跳的院子,问身旁的宫女:“齐贤妃还是疯疯癫癫的?”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那疯女人了,若不是今日恰巧路过,她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人。
“回主子,听说发病越来越严重,太医也束手无策。”
院里又是一声听不出理智的尖叫,伴着打砸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尖叫声过后,传来宫女慌乱的喊声:“公主!!”
她记得齐贤妃有个女儿,上次皇帝寿辰,皇后还牵着那小丫头片子跟皇帝祝寿来着。那小丫头长得跟皇后有几分相似,看着很得皇帝欢心。
她家慕儿又是献墨又是献艺,都不及那小丫头片子一张脸来得讨皇帝喜欢。
好好的心情都被那疯女人给搅了,她决定去看场戏再回去。“走,去看看。”
听说那女人发起疯来谁都不认,唯独认皇后,而且唯独追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折磨,还给扔池子里差点淹死,还是皇后亲手从池子里把小丫头捞出来的。
上次没能看成戏,这次总能看个彻底了吧?疯女人把小丫头片子折磨死才好,那小丫头什么都不做都能得皇帝欢心,长大了绝对是个祸害。
齐家要再出个像皇后那样的女人,她们李家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来到院门口,见院里已经挤了一堆人,宫女太监侍卫乱作一团,谁都不敢对发疯的贤妃下重手,不下重手,便拦不住发起疯来力大如牛的贤妃。
视线在院里扫了一圈后,一抹小小的白色身影跃入眼帘,鲜艳的紫薇花之下,那白色极为显眼,让人想要看不见都难。
小丫头站在树下,躲在根本藏不住人的树杆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院里一群人左截右堵地试图拦住朝她扑过去的贤妃。
圆滚滚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和慌张,有的只是茫然,看上去无助极了。
疯了的贤妃摆脱众人,朝着自己的女儿扑过去,一下撞在树杆上,树枝猛烈摇动,散下一些花瓣,花瓣在白衣的映衬下艳得刺眼……
这将军府里的紫薇花,倒是不如那时看过的紫薇颜色深,看着要更温和一些。
“这紫薇是谁种的?”太后回过身,没头没脑地问出这问题。
丛笙想了想:“不知道,我来将军府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若是以后还能在此长处,挖了吧,看着刺眼。”
丛笙略微不满地嘀咕一句:“您又不在这儿长处,管得真多。”
“鸣儿不喜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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