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
连良是真的端方君子,哪怕是在教坊司这样的环境里,被磋磨多年,也没有抛下他在坚持的原则,难改其志。
虽有些固执了,却也让戚一斐觉得自己不该多说。
特别是……
当戚一斐对上连良的眼睛,他才发现,连良的双眼是无神的,一看就是个瞎子。或者换个委婉点的说法,连良有眼疾,也不知道是在教坊司遭罪所致,还是他原本便是这样。
“你怎么说?”戚一斐只能问闻达。
“我不需要他来假惺惺,故作好人!”闻达对连良的厌恶是发自真心的,“我爹娘都死了,你们根本不会懂那是怎么样一种感受!我之前不来找他,只是因为我不知道是他罢了!”
林德亭之变,是天和帝执政期间的一个污点,成为了所有人的忌讳。
最后连那个郊外的亭子都被推掉了,闻达这种不管事的二世祖,无法知道到底都有谁参与了,又有几个主事者的后代活下来,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就更说明了,告诉闻达此事的人,用心有多险恶。
“我知道。”戚一斐看着闻达,一字一顿道,“我是戚一斐,你应该知道我,我只有一个阿爷相依为命,父母早早的就都去了。但你父母不是连良所杀,杀他们的人早已经伏诛。连良也失去了他的父母,在教坊司受罪这么些年,每一天都在还债。”
“那是他罪有应得!”闻达瞬间拔高了声音。
“这不是!连坐本就是错的!”戚一斐声音还是不疾不徐,只是更加严厉了。他最恶心的一句话就是,你看他在和什么人玩,他肯定也不是好人。
没有证据,就永远不能这么污蔑别人。
“我知道,在你心里,你也是有迟疑的。”戚一斐软和下了态度,“否则,你不会一直不下死手。”
“我为什么要打死他?我还没折磨过他呢!”闻达非要这般嘴硬。
但自己心里怎么想,自己肯定清楚,他的举动就是在说,他也觉得连良罪不至死。他只是父母死后,没能手刃仇人,始终没有办法发泄心中的那一股火。哪怕是对上连良,他都觉得发泄的并不在点子上。
“你可以不信连良,但你至少应该相信陛下的判断。”戚一斐不得已,搬出了闻罪,“这是有人设局,在诱你出头。你就这么愿意被对方利用吗?”
……
与此同时,刚刚看情况不对,早已经从后门跑了的小太监,满头大汗的拐入了某处金碧辉煌的府邸,着急禀报。
“出、出大事了啊,大人。”小太监把闻达翻车的事情简单禀报了一下。
府邸的主人却隐在暗处,不慌不忙,因为心中早有成算:“闻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本就没觉得他可以成事。被发现是迟早的。只是你为何不趁乱杀了连良?”
激化矛盾,才是目的。
“因为根本没乱起来啊大人”太监也很想吐血。
“怎么讲?”隐藏在暗处的人皱起了眉,“教坊司的管事太监我已暗中打点过了,哪怕是锦衣卫上门办事,他都会设法上前拖延时间,给足了你接到消息,直接杀人的机会。”
“根本拦不住啊,没有什么戚家人,也没有锦衣卫,戚亲王直接自己就到了!”戚一斐就是这么一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戚一斐到了,教坊司的管事太监根本拦不住,没有人提前禀告消息,小太监也把握不好杀人的时机。
他倒是几次撺掇闻达杀人。但闻达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对上连良那瞎子的眼,就狠不下心,不过惨叫几声,就真以为出了气。
小太监还在衡量,是不是该暴露自己,戚一斐就带人杀到了,他怕被抓住,只来得及逃跑,就错过了杀人的最佳时间。
“是吗?你为何不杀人后,再自杀?这样也不会被抓住。”
小太监一脸震惊:“大人、大人,我……”
“你办事不利,自然可以死了呀。”
……
闻达那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到底是谁,因为对方并没有与他真正见过面,他只知道那人也是个宗室,权利很大的宗室。“好心”告诉了他连良的下落。
闻达虽是个纨绔,却是个妻管严,娘子是京中有名的母老虎,他此前根本就没敢迈过教坊司乃至整个北里的大门。也就无从认出教坊司的乐伎,就是连良。被告知了之后,才鼓起勇气,来了教坊司要人。因为有人打点过,他这才一路畅通无阻。
但闻达是真的胆子小,要不然之前也不会被闻罪吓到失声,他也说不上来是同情连良眼疾还是怎样,始终没能痛下杀手。
矛盾没激化起来,这才有了回转的余地。
闻罪一直没怎么吭声,因为他早就知道,从闻达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换他是幕后之人,他也不会在闻达面前暴露更多。闻罪早已经命锦衣卫,拿下了教坊司的管事太监,他刚刚怕的太不正常了。连良不是普通人,是罪臣之后,戴罪之身,终身不可能被赎身,哪怕这管事太监放了人进来折磨连良,也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他不至于在见到闻罪时,怕的腿软。
这管事太监,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什么都不用说,直接下诏狱,几遍审问下来,没有人挨得住。
“让礼部尚书、侍郎,去重华殿候着!”闻罪又下令道。
连良看不见人,这才意识到,他这回一张请帖,请来的不是有琴师,也不只是一个亲王,还包括了当今陛下。
众人满是惊恐的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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