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我惶惶不安地回答她,也带着些不像责备的责备质问她,“你怎么老是提起它?”
“‘她知道自己成了他的负担:她把事情都看得太认真,把一切都搞成了悲剧,她无法明白。。。。的轻松和不把。。。。当回事带来的乐趣。她真想学会轻松!她真希望有人教她别这么不合时宜了!’这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的一段话,我读了□□遍吧,晚上睡觉时又特意回想了三遍:在第一遍时我没完全记起,于是又起床翻开书,仔细读了一遍。然而,第二天我却忘记了,彻底忘记了。以至于你在送我生日礼物时我只能想起‘。。。’这个话题,就向你提出了它。可能是我读得还不透彻,或者思想还不够成熟之类的原因吧,在书里我看到许多关于‘。。。’的认知,促使我想弄明白‘。。。。’的爱。”
“她知道自己成了他的负担……”当我听到“负担”这个词语时,我微张着嘴,露出八颗牙齿,惊惶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在看我,目光里似乎有审视的意味儿。我向下转动眼珠,接着向左转动,眺望江边一个坐在石头上的人身上。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我突然想起了这段话,准确无误地想起了它。在出来见你之前,我重新打开那本书,确认了它。”
“你非要和我讨论这些书中的深奥的话吗?”脸颊开始积盐粒了。“我没那么想过……”
“你没那么想过?”她惊讶地问。
“‘表面是清晰明了的谎言,背后却是晦涩难懂的真相。’这句话是米兰·昆德拉说的吧,”我提起自己的防御,“我在写作文时用过这句话。”
“噢——”她拖长的回答配合表情,是真的晦涩难懂。“你也看过那本书吗?有什么反应没?”
“啊?”我不明所以,回答:“我没看过,只是在看高分作文时,见别人用过,于是我也就记下来了。这句话写得很好啊。”
“然而它并不是米兰·昆德拉说的。”
“那是谁说的?”像是一个学过几本物理书就在物理学家面前侃侃而谈的小牛犊,当得知话里的错误后蔓延在全身上下里外的窘迫与羞耻,就是这样让我自惭形秽的。
“萨比娜。托马斯的一个情妇。当托马斯的妻子特蕾莎去自己情敌的画室里为她拍照时,萨比娜对特蕾莎介绍自己的画作时说的,”她说到这里,突然十分开心地笑了出来,“我原先以为她们俩会打一架的,要么妻子扯烂情妇的画作,要么就是情妇摔坏妻子的相机,最少也会骂上几句脏话吧。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不知道是小说太荒诞不经还是现实太庸俗不堪,还有可能是昆德拉不知道怎么描写两个女人打架的场景而刻意写了这么一出。妻子与情妇想处得很不错,她们为对方带去了迷醉的美妙感觉。确实让人有点失望。”
听完她自言自语般的话后,趁她眉眼还有开心,接口问道:“难道这有什么区别吗?萨……萨……萨什么……”
“萨比娜。”
“萨比娜说的和作者说的,难道有区别吗?”
“有啊!当然有了。”她不可思议地惊呼,“萨比娜是萨比娜,昆德拉是昆德拉,当然有区别了。”
“哎——但是作者昆德拉创造了萨比娜,萨比娜是他小说中的一个人物啊。”我争辩着说。
“可萨比娜的观点不一定就是作者的观点啊。”
“可是作者将自己的思想附在了人物萨比娜的身上,只是通过她的嘴说出作者的想法而已,怎么不一样了?”看到她沉默,我得意起来。“是一样的。”
“如果一个作者写了一个杀人犯,杀人犯在法庭上面对审判时说‘我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只是在为社会清除无用的垃圾,这是在对社会做更好的贡献’,你觉得这也是作者内心深处的想法吗?”
“呃——”我被噎得无话可说。
“作者在创造一个人物时,会根据人物的性格特征而赋予他特有的举止行为和言语表现,以来丰富小说中各种人物的形象。如果所有的人物都只是作者一人的性格表现,唯独一份思想的体现,那么人物就会显得很单一,若是小说的土壤也贫瘠的话,那有什么值得可看的。”
她直视我眼睛里的慌乱。“如果要在作文中运用书本里的句子,就要准确一点。然而,绝大多数的考生们都只是盲人摸象:是一个大萝卜、是一把大蒲扇、是一根大柱子、是一根草绳。这样的人,也就只能写出一篇好作文来目的性地获得阅卷老师的高分。”
女朋友辛辣的话直指我的内心,由此到达我的语文试卷的作文上。这让我升起了对她的一丝憎恶,好像突然之间被揭开了华美的面具,发现里面是一张真实的且丑陋的脸。
她在羞辱我!她在柔软如云的棉里藏着一根针,此时便将针尖露了出来。
“你放屁!”我想这么粗鲁地回她一句。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嗯嗯,你是对的。”我不应该在任何事情上都占尽风头。
当做是我给女朋友钟无盐的自信和牺牲掉的风采。
斜阳暮逝,灰白开始占领四周,在地球转动的一度一度之后掺和进魅力的黑色。
“哎哎哎,扯远了,扯远了。”她用手扇了扇风,然后扒拉因汗而贴在两鬓的湿发。“我们不是来谈论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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